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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直觉来自于心不安、意不稳,林夕落下意识往湖对岸的小桥之上瞧去,正看到一男一女朝她这方向看来。
待见到那一男子伸手指向自己时,林夕落的心忽然揪紧,好似一根针狠狠刺下,让她的胳膊随之颤抖。
怎么了?林夕落觉得心里莫名发慌,再往那方看去,却见那个女人朝自己这方走来。
鼓乐已经奏响,林夕落缓过精神站好,余光睹见林瑕玉缕缕退后,林夕落的眉头所皱更紧,听到胡氏自言嘀咕:“怎么这么多人?”
林政孝与胡氏上前迎候宾客,林瑕玉那方全由二姨太太代管,四姨太太不知去向何处,观礼的宾客就坐于礼位上,林政孝与胡氏二人才寻位坐好。
因此次及笄之礼乃是二姨太太所办,但她乃姨太太,未有正室身份,林政孝与其寒暄推让两次,便由他上前,代为简单道谢:“今日,小女夕落与侄女瑕玉行成人及笄之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百忙之中行至林府观礼,在此林某代为谢过了!”林政孝鞠躬行一大礼,随后宣道:“及笄之礼正式开始!”
林夕落与林瑕玉二人象征性的朝前走来,算作行出正堂,林夕落的赞者是林夙晴这位八姑母,林瑕玉则乃外府所请的一位夫人。
二人行出,洗手,在西侧就位,林夕落与林瑕玉走至场地中间,面部朝南,为观礼的宾客作揖行礼,此后便面西跪坐。
林夕落跪坐在此,可却觉有人望向自己目光火辣,可此目光却并非来自刚刚指向自己的那位男子,却也无法分辨方向……
魏青岩此时与林忠德在“书闲庭”的三楼窗阁之处饮茶谈天,目光从下方的及笄之礼处收回,看向林忠德道:“林大人,今日前来与您言谈,乃之敬畏林家百年贤德之名,不过今日所见,倒是开了眼。”
指向钟奈良,魏青岩道:“听说您之嫡亲孙女嫁他不提,还要再陪一贵妾?您孙女太多?还是六十花甲之寿未及便已经老糊涂了?”
“魏大人,您说话可要慎重!”林忠德冷哼气恼,“此地乃之林府!”
“林府又如何?”魏青岩不屑之态让林忠德有怒不敢言。
今日一乃林绮兰商讨定亲之事,二则两位孙女及笄之礼,如此大喜之日,孰知这位魏爷忽然登门,而且连容小厮通禀都不允,直接抓着林大总管让其带路至“书闲庭”来。
如此雅致之地,来如此之人,林忠德只觉晕头转向,再听他开门见山便谈要其撤掉弹劾田松海的折子,这让他一左都御史情何以堪?
田松海虽功绩过人,但跋扈嚣张,无人提之不牙齿痒痒,唾上几口都不解恨,前些时日与大理寺卿钟大人协商,才上了弹劾折子,可田家未有动静儿,这位魏大人却直接找上门来,这是威逼?还是胁迫?
林忠德承认,他心底不愿与此人有交集纠缠,并非因其不吉,也有胆怯……
“魏大人聪颖之人,理应明白老夫作为从不因利诱而行,只认‘公理’二字,田大人之责无人能消,无人可抵,恕老夫不能应承魏大人之意,折子,绝不能撤。”林忠德话语精炼,表明态度,魏青岩的目光则又看向窗外,林忠德略有不耐,这人行为历来怪癖,着实难缠,林忠德恨不得他抬屁股快走,否则浑身阴凉难忍。
“林大人认‘公理’二字?”魏青岩道:“如若非乃大理寺卿建议您先上一折,您这折子还会递上?”
林忠德言:“同僚讨议,乃是正道。”
“可那位钟大人并无林大人这糊涂脑袋。”魏青岩反问:“林府历代遵规守据,辅佐帝王,更出太子少师,如今变了……”
“放肆!”林忠德怒急站立起身,“林家百年名号不容荼毒!”
“他是齐献王的玩物,你嫁嫡孙女、还要陪嫁另一庶出孙女,二女守这份儿活寡,不是巴结,那是为何?”魏青岩此话一出,却让林忠德脸憋通红,浑身哆嗦,半晌才道:“钟贤孙一表人才怎能容你如此污蔑?”“不信也罢,那我便给林大人交个底。”魏青岩的脸色冷如冰,缓言道:“三日,田松海之弹劾奏折三日内如未撤掉……林府百年名号就像这茶杯一样……”魏青岩轻磕茶碗,碎裂开来,“……不堪一击。”
魏青岩起身离去,林忠德瘫坐椅子之上,僵持许久,他即刻喊了林大总管,吩咐道:“快去,快去帮我查个清楚,此事到底何人所为!”
林夙晴这位赞者为林夕落梳着头,林夕落的心中却在缕清这些时日发生之事的关联。
先是林瑕玉忽然跑来不愿陪嫁,可她只是不愿嫁这钟家之人,并非不愿做妾……而后二人及笄之日凑至一起,还与林绮兰的定亲之日一并举行,她与林政辛那般逼迫肖总管,肖总管却说这同时及笄是四姨太太的意思,可刚刚她在后堂提起林瑕玉陪嫁,四姨太太未点头也未否认,只言是要听老太爷的意思!
刚刚那个男人指向她,那副模样好似是在挑选!
林夕落的心里豁然一沉,疑问全解,难不成,这是二姨太太安排的局,并不是要让林瑕玉陪嫁,而是让那位钟公子亲自选陪嫁之人?林夕落的身子颤抖僵硬,林夙晴的手却一松,“九侄女怎么了?”
“无事。”林夕落心中阴沉,可此时,面前众多宾朋客人,父母聚在,纵使心如刀搅她也要忍!
那一场雕木起火,林夕落就觉事出有因,绝非单因杏儿的疏忽,此事除二姨太太之外,恐无人能做得出,为的便是让林政孝为起火之事焦虑不安,顾不得去思忖这事的来龙去脉,也让林夕落顺之此礼,中途不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