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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柯嘉知道真相后的认命不一样,樊凯一直很冷静地拒绝着,心底盘算着他的计划,一步一步稳打稳算往前走。他在柯嘉混乱难受的同时,已然确定了自己事业的走向,这是柯嘉无法企及的内心素质。
面对樊凯的邀请,要说全然不被吸引也是不可能的,樊凯是个可靠的人,跟着他不愁挣不到钱,柯嘉在意的总不过是他俩现下的关系状态,在答应与否之间矛盾徘徊。
樊凯见状,沉下脸,异常严肃的给了他一剂猛药,“想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就不要感情用事。”
柯嘉难堪地垂下头,“行、吧,我答应。”
到幼儿园接孩子,看着儿子女儿手拉手从大门里出来,樊凯心花怒放,自从生日之后,他有些日子没见孩子们了,可想得紧。孩子一到跟前,他便蹲下来一手抱了一个。孩子也是看见樊凯后亲热极了,小麻雀一样,问樊凯之前到哪里去了。
柯嘉在一边看着,再次感叹天性与血缘的奇异。
四个人回家。
柯嘉本以为邵明宇肯定会在他回去之前把那老不死的带回去,然而,当他开门进去,发现她竟然还没走,甚至悠哉地坐在餐桌旁边吃着一盘绿豆糕。而邵明宇站在她身边,不断在说好话,请她跟他回去,可她就像聋了似的,根本不搭理邵明宇。
邵云春照旧陪坐在老太太身边,冷着脸,气息也不太均匀,显然与在场另外两人有过争执,就不知道是跟老太太还是邵明宇争执的。
柯嘉本来沉淀了下来的情绪又涨起来,但碍于邵明宇在场,他没有表现在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微笑,自然随和地跟邵明宇打招呼。
樊凯沉默不语,眼下这状态,这几个人多半是有一番计较的。这种时候,樊凯便充当了一个贤惠的媳妇,默默将两个孩子领到卧室,给他们讲故事,远离有可能随时吵起来的状况,将外面的空间留给柯嘉自行处理。
柯嘉感激地看了一眼樊凯,等他关上孩子的卧室门,这才走过去,冲邵明宇笑了笑,“怎么?要不要先吃了晚饭再说?”他已经看出来了,外婆是不想跟邵明宇回去。不过不要紧,他现在不生气。
柯嘉使了个眼色,让他妈去做饭。邵云春没出声,老老实实去了。柯嘉瞥了一眼正吃着的老太婆,拉着邵明宇到楼下院子里转悠。
五一期间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但是柯嘉近来却根本没心情管店里,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谢秋秋和主厨喜哥两人去办了。这个时间正是饭点,院子里不一会儿就来了不少车,都是来吃饭的。其中还有三辆大巴车,下来的旅客得有三四十人。
邵明宇站在桂花树下看着店门口鱼贯而入的旅客,有些羡慕地说:“你这里生意真好啊。”
柯嘉在石凳子上坐下来,扒了扒头发,随口道:“还行吧,过得去。坐。”
邵明宇在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啊柯嘉,奶奶她可能记恨我爸妈了,我劝她,她也不肯跟我走。”
柯嘉从裤兜里摸出烟,伸到邵明宇面前,“要不要?”
邵明宇抽了一支,柯嘉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根,吸了口,说:“你爸妈怎么个态度?”
“我回去了一趟,问了他们。我爸是全看我妈的态度。”
邵明宇话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柯嘉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赵春丽把着门,一点让老太太回家的意思都没有。
柯嘉吸了两口烟,吐出烟圈,“那你强行接你奶奶回去,你妈没跟你闹啊?”
邵明宇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说:“她不知道我来接奶奶。”
柯嘉皱眉,不悦道:“不是我说你,你们家已经有五层楼房了还要打老房子的主意,这还不说,那么大一栋房子就腾不出一间给老人住?你妈也真能翻得下来这脸,不管他们婆媳关系怎么不好,你奶奶对你们兄妹俩可是没话说,什么好的都塞给你们,就冲这点,你妈也不能这么绝情。”
“哎!这我当然知道。”邵明旭摸摸脖子,困恼而惭愧,“可是,婆媳关系真是这个世上最难解的一种关系,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从中协调。你看我爸,这些年就做缩头乌龟了。我也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劝。”
柯嘉鄙视地笑了一下,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有关舅舅,柯嘉压根儿就不想评价,被外公外婆养成的窝囊废一个,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一标准的啃老族,谁让他是邵家的独子呢?邵家那栋新房,要不是赵春丽有几个靠谱的娘家兄弟帮把手,就指望他?下辈子都别想。而且,因为外公外婆偏心眼,邵云春和她几个姐姐都不跟他们来往,别说借钱,过春节能回去拜个年就已是她们的仁至义尽。
所以,赵春丽不让老太婆住她的新房子也是说得通的——我嫁到你们邵家来,几十年来不仅没给我半点好处,还成天找茬数落我没让你儿子吃好喝好,那行,现在房子是我弄的,那你也别来攀扯我。想住新房?行,找你儿子给你盖。
但这不能成为柯嘉收留老太婆的由头。
“你尽快把你奶奶尽快接回去吧。”柯嘉站起来,跺了跺脚,傍晚的阳光斜射过来,他眯了眯眼,“我这里马上要搬迁,所以也没地方给她老人家住了。”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不太好,邵云春很介意樊凯,也不怎么搭理邵明宇,脸色一直冷冷淡淡的,除了给俩孙子夹菜,没说过一句话。
邵云春的态度,让柯嘉在樊凯面前很尴尬,为了弥补,他帮樊凯夹菜。樊凯抬起头,冲他一笑。柯嘉马上低下头,往嘴里扒一口饭。
邵云春见状,气得一下将筷子拍在了桌上,腾地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点吃。”说完,走回卧室。
老太太完全没受影响,照旧吃得满嘴油,顺便还不忘讨好柯嘉,往柯嘉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肉,“嘉嘉啊,多吃点,你这几天瘦得可厉害。搬迁补偿款的事情还没处理顺利吧?”
柯嘉嫌弃地望着碗里的鸡肉,更加没有食欲,但他不能当着邵明宇的面前直接表现出来,便象征性扒了一口米饭,敷衍道:“还好。”
邵明宇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老太太说:“柯嘉这里下周就结束营业了,他们都要搬走,也没地方给您住,所以跟我回家吧,啊!”
老太太登时瞪大了眼,“什么?下周就不营业了?”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这么说,嘉嘉你的补偿款定下来了?”
柯嘉想了想,正好他不知道怎么让这老太婆走,搬迁的借口正好,便点了点头,说:“嗯,已经沟通好了,所以我会在这个月内搬到别处,时间太短,我只能租房子,所以您老人家还是跟邵明宇回去比较好。”
这是个既不伤老人自尊又能顺理成章让她走的好理由,但是樊凯在这里,柯嘉真担心这老太婆又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
谁知道老太太把筷子一丢,黑了脸,“我不会回去的。”吸了吸鼻子,好像又要哭似的,盯着邵明宇道:“你那房子是你妈借钱盖的,她说了,我没资格住,我才不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