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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
路芬芳望着窗外摇曳的紫丁香,不明所以:“为何会动摇?”
清音用意味难明的眼神看着路芬芳,似乎在琢磨着要不要说。他终于还是说了:“他嘴上死不承认,但心里已经有些想回天墉城了。路姑娘,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你。”
有可能,是因为你。
窗外清风乍起,送来花香阵阵,几乎要将路芬芳淹没,穿透。她失神道:“因为,我?”
“嗯。”清音走到书架前,一面拣选书籍,一面漫不经心似的对路芬芳说道,“周重璧连生死都看淡,情/爱之事更是早就不想了。我认识他快三十年,从未见他身边出现过任何女子,更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样。你仔细想想,从认识你到现在,他做那件事不是把你放在第一位?”
路芬芳摇头道:“不,不是。他对我是极好的,但并没有别的心思。”
“呵呵。”清音背对着路芬芳收拾书本,路芬芳独自脸红起来就不那么尴尬了。清音又道:“你去瑶山,他不远万里跟着也去;你留在齐云山,他便在那苦寒山崖上守着你;你受了重伤,他便陪你来紫翠峰医治,反正你去哪里他跟到哪里。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还要他怎样?”
“我——他每次都说有自己的事,对着我既不爱笑,也不爱说。”路芬芳低头揉/弄着被单,脸涨红得难受,“他,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我既不美貌,也不聪明,又没有任何能帮到他的地方……”
“美貌?聪明?”清音耸了耸肩,低头仍翻找书本,“男人爱一个女人不需要理由。你还太小,不懂。”
路芬芳自己也不知道,她脸上竟浮起笑容来:“那也不对呀,他心里若有我,为什么非要把我塞给陈逾熠。他若真心里有、有我,为何不带着我浪迹天涯?”
清音忽然笑了:“浪迹天涯?你曾经像他一样流浪过么?”
“没有。”路芬芳脱口而出,“但是他和我在一起,我还有什么害怕的?”
“和他一起流浪,可不是什么策马江湖、快意恩仇的精彩人生。他是修界重犯,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在哪儿。你想想看,你今天还和他在一起喝酒、赏花,明天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具开膛破肚血肉模糊的死尸,你心里会是何种感受?”
路芬芳脑中闪过清音描述的画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嗓子一哑,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竟从未想过他心里会有这样的恐惧。”
“是啊,他自己心里的恐惧不会让你让你知道。”清音抱了一摞书在路芬芳竹榻旁的平头小案上,“但是照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会为了继续和你在一起,回天墉找李靖要那蝮蛇妖。他可以为了你做更多违反原则、伤害自己的事,但有一点是你们谁都改变不了的。”
清音像阴云一样遮在路芬芳的天空,仿佛在她心里闷了一场雨。清音说道:“他怀璧其罪,身负血债,被六派通缉,这辈子都翻不了案。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勇气和他站在一起背叛全世界,就不要招惹他。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完全明白。路芬芳心里好像被闷雷轰了似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清音察觉到路芬芳的消沉,便说道:“这些话对你来说可能太沉重,也太早。但有些话,早说总比晚说要强,我希望你能理解。”
清音看路芬芳还是神色黯然,便拍拍那小案上的书道:“这些都是我紫翠丹房炼丹制药的道书,紫翠丹房中整日清净,你看看这些打发时光吧。”
待清音走了,伯服方说道:“早知道清音性情古怪,却不知他竟如此乖戾偏激。他方才的话句句有理,又似乎无理,情这一字,又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路芬芳心里乱得很,真气一乱,伤口也刺痛作痒起来。她静心调息一番,耳边却仍不时闪过清音的话,心里更加烦躁。伯服喝道:“别练了,小心走火入魔!”
路芬芳只得停了下来,但真气仍在体内乱窜,经脉似乎要被震裂一般。她视野渐渐漆黑,却觉不时有怪影在头顶飞来飞去,似乎随时要降下来扑咬她。她不知怎的,头晕目眩间一下子滚到榻下去了。
“怎么了?”周重璧忽然回来了,夕阳将屋内染得橙红似血,路芬芳竟然昏倒在床下,人事不知。他急忙抱她起来,搭了脉息,急忙为她输入真气,调理内伤。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路芬芳才终于醒转过来。她未睁眼便闻到了蜡烛燃烧的味道,天已经黑了。
“你怎么了?”周重璧伏在路芬芳床边,手指轻轻拨开她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路芬芳闻到周重璧身上熟悉的气息,心好像被一只小手不轻不重得捏着,连呼吸吐纳都是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