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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又想了会子道:“不如先查清楚,这个弥勒教天师道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是善男信女捐的还是大财主捐的,又用在何处。”
贾敘道:“我虽不知究竟,既是连太.祖爷都不便清剿,不会是大财主捐的,没有哪个大财主有钱到那个份上。多半是如同抽税一般向信徒抽的,没钱的信徒便帮着做活、以工抵捐。”
贾琮叹道:“我朝国人太好骗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林黛玉瞥了他一眼:“莫白白慨叹,说点子有用的。”
贾琮摊手道:“全民义务教育啊!”
林海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再有,你说以无神论趁虚而入,必出大祸。”
贾琮一愣:“啊?”
林海指天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没有,人还不肆意为恶么?”
贾琮摸了摸下巴:“也有理啊。”倘若人人皆不信神灵,横竖做了再多坏事也无碍,杀人放火都无碍,不得乱套?人人都自律这种妄想,三百年后那个时代以事实证明是不可能的。遂想了半日,道,“罢了。既然如此,就兴道吧。”抬目一瞧,从林海开始到最小的柳小七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忙解释说,“我说兴道不是私心。道家讲究清净无为,你可以不信、但不要打扰我飞升,是排他性最少的宗教。而且不爱惹是生非……”偏他越这么说,看林海等人的意思越是不信,乃跌足道,“真的!”
林海笑道:“你纵有私心也无碍。”
龚鲲咳嗽一声:“天师道就是你们道家的。”
贾琮没法子解释自己不是真道士,张了半日的嘴愣是一个字说不出来。末了,心中苦笑道:罢了。既借哪吒三太子的名声用了这么久,只当给人家道家还个人情也罢。遂摊手:“他们那样修炼永远飞升不了。根本就是当官当不上,另辟蹊径过过官瘾。”林海闻言无声笑了笑。
又说了几句话,贾琮拿眼睛直溜柳小七;柳小七遂取出那个小罐儿来。贾琮指着那罐子道:“这是聚宝盆,专门生金银的。”
林黛玉轻呼一声:“这是……琮儿说的巧克力么?”
贾琮点头:“这世上二成的人占着八成的财富,此物就是卖给他们的做日常消费的。”
林海道:“得找贾敘家的来商议。”
贾琮愣了半日:“哈?谁?”龚鲲先笑了起来。贾琮旋即反应过来说的是吕三姑,放声大笑;旁人也跟着笑。
柳小七连连摇头:“当日五爷告诉我他媳妇就是城西一霸秦三姑,我还当他吹牛!”乃指着贾琮道,“那是燕王的最要紧的心腹!连她你都能拐走,并林大人,还有谁是拐不走的?”
贾琮架起腿来:“第一,贾敘家的是五叔拐的,我只在最后关头助攻了一手——这个功劳还的算在我头上。第二,林姑父是林姐姐拐来的,我也贪不得功。第三,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是燕王与太上皇冷了臣子的心,更不与我相干了。”
林海来台湾府多年,早已惯了贾琮从后世搬运来的规矩。这会子猛然想起京都旧事,层层叠叠如浪头一般。半晌,叹道:“竟是恍然如梦。”
柳小七尚且不知林海秦三姑的事,他只想着燕王太上皇是先帝的儿子,横竖皇帝家的人都差不多,看着林海宽慰道:“林大人,您瞧瞧我们家祖上、瞧瞧贾琮他祖父、瞧瞧甄得仁,您老已是极好运气了。”
林海啼笑皆非,又叹道:“先帝竟连□□爷的陵寝都掘……”
贾琮眼神一亮:“小七!五叔可查出那些东西在哪儿没?就是太上皇挖了他亲爹的坟搬出来的那些。”
柳小七微怔了怔:“五爷没提过此事。”
龚鲲立时从桌子底下踢了贾琮一脚。便听林海喝到:“胡闹!你还缺钱么?要那个作甚?”
贾琮这会子已明白过来了,假装喜得拍案:“给我爹啊!我爹喜欢那个。我小时候就说要给他老人家建藏宝楼来着。”
林海黑下脸来:“你爹古董少么?平素好生孝敬就行了,少念着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早些成亲、生个儿子。”
龚鲲又踢了他一脚,贾琮又拍案:“哎呀您真真是我亲姑父!我也想着早点子成亲呢。这不是我媳妇儿还没回来呢?不然干脆跟林姐姐他们一道办喜事好了。”
林海又喝“胡闹”,指着林黛玉道:“他们在军港婚礼已是足够胡闹了,你们莫要跟着乱来。”
林黛玉又不乐意了:“我们怎么乱来了?我二人都是军中出来的,在军港成亲不是正好?”爷俩便争上了。贾琮与柳小七、龚鲲互视几眼,松了口气。算是把林海晃点过去了。
过了会子,吕三姑来了。柳小七对此女久仰大名,一躬到地:“秦三掌柜。”
贾琮赶忙介绍:“这就是猎鹰书局的柳鹰,京中城西那块地方现在他是地头蛇。”
吕三姑点点头,打量了他几眼:“我知道。城西的老街坊们烦劳你照看了。”
柳小七忙说:“比不得三掌柜,我只会打打杀杀罢了,好歹能镇住场子。”
贾琮笑道:“你们俩握个手吧,也算是一种传承。”
他二人当真握了个手,众人一笑。贾琮赶忙把吕三姑、林海、柳小七一道送去隔壁会议室,让他们研究怎么把巧克力改善工艺、大量生产,怎么包装宣传怎么卖往全球。转回头来就挨了林黛玉一个栗子:“信口雌黄!贪那些东西做什么?十成十进了先帝的陵寝,难道五舅舅还去挖坟掘墓不成?”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我想着,既是太.祖爷悉心挑选留下来的尖儿,不必说皆为重要文物。我朝五千年文明底蕴得靠这些器物来传承。得了那些东西送去博物馆,岂不比白白搁在先帝的棺材旁边有价值?”
龚鲲思忖道:“也不错。”乃看着林黛玉道,“只怕博物馆这就得做些准备,那些东西运来了也好有地方搁。”
林黛玉微微蹙眉:“五舅舅当真会去动先帝陵寝?”
龚鲲含笑道:“旁人我不敢说。五叔性子与琮儿极似,不放在眼里的半分不放在眼里。既有了一个造反的侄子,自然不会稀罕什么先帝、太.祖的。肯放过那些东西才怪呢。”
贾琮这回当真是喜得拍手:“五叔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