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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爹娘之后,程西才知道自己秋收之后,果然要入学的。安道全也是这么个想法,他能教西娘易学、武术,却也不愿意hua太多时间敦促小儿开蒙、练字、女红什么的,若有学堂教导最好不过。
程西这些日子,突然忙碌了起来。术数并不难学,但要了解古代的数学表达方式,却也着实需要hua费一些功夫。跑步总算是有了些成效,除了程西、小离、卫三这三人都能背下汤头歌之外,安离瘦了不少,也精神许多——小道士开始长个子了。
而练习影步法,最糟糕的不过是多摔几次而已。安道全在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程西和小离站桩的时候,夏天都得穿着棉袄,虽然有中暑的危险,却不用担心摔坏了留疤。棋和易两项,却是需要hua费时间,慢慢理解。
每日剩余的时间,就是逗弄斑哥儿,还有柳叶儿偶尔上门。
“西娘,这是娘要我给你的布,正好给你斑哥儿做褯(jie)子。”柳叶儿登门,后面跟着个伙计打扮的人拉着车,车上放了十来匹布。
柳叶儿一边像模像样地指挥车夫搬下来布料,一边惋惜地说:“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白叠,可惜都被染坏了,亏得我爹能找到这样的物什顶账。”
斑哥儿前段时间肠胃不好,尿布用得快,院子里搭了长长一排,像旌旗似的迎风招展。
上次柳叶儿来程家逗弄小儿,结果斑哥儿淘气,一边笑一边排泄,生生毁了她一幅新裙子。可怜柳叶儿是笑着过来、捏着鼻子绿着脸回去的,估计自那次后,就有了心理阴影。看见什么布料,都想着给他当尿布用。
程西看着那堆白叠,也就是后世的棉布,惊讶地说:“叶儿,这么好的布,你就送人了?虽然染的不匀,可冬天做夹袄、或者做内衿,都不妨碍的啊!何必要给小儿当尿布!”
柳叶儿无奈:“你是不知道我爹多会笼络人心,不光是掌柜、账房,连绣娘都走了。盘点库存的事情,都是请的短工,夹袄还是背面,都没有绣娘做了。这些白叠正好适合做褯子,西娘你别跟我假外道。若要做夹袄,我家还有许多别样的,明儿送来给你!”
踌躇了一下,柳叶儿又补充道:“你不嫌不吉利就成。”
程西有些奇怪“不吉利?”
柳叶儿苦着脸道:“白叠就有四十几匹,全是染坏了色儿的也就罢了。绸子有三十来匹,却全是白杭绸!你说说,谁家要办丧事么,穿孝衣也用不着绸子啊!剩下的那些布,不是虫咬水浸,就是颜色陈旧早不时兴了,还有些边角料难得那人都像模像样地记在帐上,根本当不得用。”
柳叶儿想到这个就气。无论是富家还是贫户,都喜欢鲜艳、喜庆的颜色,图案也多是富贵牡丹、楼台hua鸟之类。小娘子最爱穿深深浅浅的红,而连最讲究风骨的书生士子都穿雨过天青的袍子,边角缀上竹子梅hua、或是云纹样式。除了做孝衣,谁愿意平日穿一身白?
到了节庆、或是过年,正是穿新衣裳的时候。若是穿着身白色的新衣到别人家里一坐,看见了还不够闹心的!
程西沉吟了一下,对柳叶儿说:“叶儿,剩下的布你打算怎么处置?”
柳叶儿郁闷地说:“白叠布正好送给街坊,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照应。可我爹离开之前,接下了月楼的一大笔生意,却一没留布样、二没留人手。我娘打算把所有剩下的布都贱价卖了,算作违约金,看赔给月楼够不够。不行的话,还得从租子里扣。”
这么一折腾“柳记”的招牌算是没了。
“月楼是哪儿呀?”程西好奇问道。
难得爽利的柳叶儿脸也红了一下:“娘说那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西娘你别问!”
程西窘迫,看着柳叶儿那脸色,恐怕,那月楼是hua楼了。
这胡大真是不省心。
成衣铺子接hua楼的生意倒是没什么,hua楼本就该是一个大主顾。可是这合离的时候给柳娘子留下这么一笔烂账,就用心险恶了。
程西想了想,说道:“那布你慢慢寻着买家,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柳叶儿也只剩下叹气,她年纪这么小,若不是娘还在整日里悲痛,也轮不着她出面,答谢街坊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