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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蚕室中烛火晃晃悠悠透着橙黄的光亮,年仅十岁的荣轩仰面被牢牢绑缚在木椅之上,他光溜溜的双腿叉开着,嘴里被摁进一块软木塞子,颈项虽能左右扭动,他却紧闭双目不愿张望。
左面是墙,右面有人正霍霍磨刀,不看也罢。
他本有个虽不富贵却和乐融融的家,四年前却遭逢巨变,父亲、兄长、叔伯等人因莫须有的通敌之罪被斩首,而后阿娘、婶婶等人殉了情。
姐姐配没掖廷为奴,自己也被判宫刑将入宫廷为奴,只因年幼怕受刑不过才□牢中暂候。
起初,得了贵人照拂的姐姐还隔三岔五的买通看守前来探望,给吃不饱穿不暖的荣轩带些饭菜衣物,时时鼓励他一定要坚强,事情还有转机作为全家唯一的希望,一定要为了荣家好好活着。
一年前的除夕之后,姐姐却再也没在监牢中出现,看守说,她伺候贵人饮宴时被令当众服侍数名醉酒的郎君,不堪受辱自尽了……
话虽如此,荣轩却坚信姐姐是被活活折磨致死,她不可能抛下自己不管不顾。
没了长姐的庇护他又年满九岁,宫刑一事便再无法可想,荣轩虽年幼天资过人的他却并非懵懂稚子,虽没亲眼见过如何行刑,他却知道受了此刑之人有司马迁,知道这是奇耻大辱,污及先人下绝后嗣。
也知“外肾为势,宫刑男子去势,丧失阴阳交*合能力”,然而,荣轩所了解的仅为书面常识,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那种锥心之痛。
烈酒清洗之后,行刑者揪住荣轩男器,手腕一晃便用那柄透着寒光的弯刀飞速剜去了两枚蛋丸。利刃割过时,他隐约觉得□一凉,当对方覆了一把草木灰上去之后,才慢慢察觉到一丝钝痛。
片刻后撕裂般的锐痛自下方传来,顿时激得荣轩圆瞪了眼眸,四肢抽搐、泪流滴淌。
他想要哀号、想要蹬腿挣扎,无奈手脚被紧紧捆缚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咬着软木塞低声呜咽,而后,他不由扬起头颅一下又一下用后脑撞击木凳,期望用别处之伤缓解□的痛。
正挣扎间,行刑者却突然伸手按住了荣轩的额头,见他死死摁在木板之上。
而后,此人缓缓道:“肾为身根,掘根自然其痛非常,忍得常人无法忍受之痛,才可有望出人头地。去势后挺过去的有十之七八,其中能做了官儿的不过一二。你是打算死或活,或者活得好?”
听到对方所说,荣轩渐渐平静下来,慢慢闭上眼努力放松身体,而后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的默诵《孟子》: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如此,荣轩便在昏暗蚕室中住了足足一月有余,时常见到有人抬走没熬过去的孩童甚至少年,心中时而忐忑、时而庆幸、时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