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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马儿一声长鸣,终是抵不过疲乏,前蹄微曲,险些将马上之人甩出马背。
“罗成——”李元吉大惊,赶紧勒住缰绳,停住步伐回头。
罗成好不容易稳住□坐骑,抬头看向李元吉道:“我没事,白龙驹怕是走不动了。”罗成翻身下马,马儿再也支撑不住,前蹄下跪在地,脑袋乖顺地蹭着他掌心,异常委屈。
“咱们日夜赶路,我都换了三匹马了,它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你还是换匹马吧。”
罗成拧着眉想了想,转头看向身边的偏将,问道:“宇文成都那匹赛龙五斑驹可在?”
偏将立刻唤来管理马房的,不一会儿,人就将马儿牵了出来,只见那马儿鬃毛油光水滑,身姿矫健有力,显然已经从之前的厌食之中脱离。那一刹那,罗成仿佛又看到了宇文成都还在时,赛龙五斑驹精神抖擞的风姿。
罗成伸手抚着赛龙五斑驹,自言自语道:“这马儿养的真好。”
马房的管事讨好道:“可不是。这马儿啊,脾气倔着呢,以前老爱闹别扭,把人摔下马也是常有的事。这不,前阵子刚招了个养马的,嘿……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别看那马夫其貌不扬的,倒是把这马儿越养越好了,也懂规矩了。”
罗成脑袋里有什么一晃而过,却是什么都没抓住。
“罗成,我们赶紧走吧,我看晚上之前,应该能赶到并州城外。”
罗成不再去想,翻身上马,策马直奔并州城而去。
这还没到并州城下呢,就听属下来报,说是罗家的先锋军在途径一个山坳处时,发现动静,无声无息之下,逮住了趴在树丛里数百人,说起来,这数百人真是够窝囊的,这罗成的先锋部队才多少人啊,充其量不过百人,而这些躲藏的人却有数倍之多的人数,却是反抗都没反抗,直接弃械投降了。
而此刻先锋部队正在前头等候罗成前去查看,辨明真伪。
辨明什么真伪呢?因为这伙人之中还有一个自称是大唐宰相的老头,真是奇了怪了,这远在长安城里的文人怎么跑战场上来了?而且还这般狼狈。
先锋官一时也分不清真假了,只能先将这伙人控制住,然后命人赶紧去通知罗成。
其实这事啊,还得从刘武周攻打山西界说起。这战火一打响,便是一发不可收拾,长安城也随即乱成一锅粥,先是李渊听说刘武周往长安城这边攻来了,还嘲笑他自不量力,他并州城可是有大军十五万驻守,他也敢来找死,谁曾想并州城早就是座空城,壮丁全让李元吉私自调用去了洛阳支援罗成。
所以,在李渊不知的情况下,刘武周的大军那是长驱直入山西境内,依次突破榆次,平遥,介休,直逼并州。
等到河东半壁江山都快拱手让人了,李渊才得知李元吉这个臭小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在并州守卫,连带那十五万的将士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气得他险些在朝堂上晕倒。
当下便问道:“谁愿率军前往阻拦,解我长安之围?”
这不,有一人挺身而出,毛遂自荐,这人是谁呢?
正是当初李渊反隋和称帝中,起着不可或缺作用的裴寂。
说起这裴寂,因为李渊干什么大事都有他的份,所以,他在李渊心目中的地位,那绝对是非常之高的。李渊称帝,裴寂扶摇直上,成为唐朝的宰相,可谓位高权重。这还不止,李渊临朝时,甚至都要邀他同坐,散朝之后,又经常与之闲谈。
听说刘武周大军逼近长安城,并州失守,裴寂想,这会儿可是表忠心的时候了。裴寂立刻上表李渊,请求率军征讨刘武周,当下就被李渊任命为晋州道行军总管,全力抵抗刘武周大军前行。
裴寂出行前,那是意气奋发,可打仗毕竟不是纸上谈兵,寥寥数语就可以的。到了关键时刻,裴寂骨子里文人那种软弱就显露无疑了,毫无将帅之才。
裴寂一开始就做了个错误决定,刚到山西界,驻扎在度索原(山西介休的东南介山下),而宋金刚的部队正据守介休城。宋金刚仗着地势优势,在上流截了裴寂的水源,这肚子饿两天还不死,这水可不能不喝,裴寂在度索原还没站稳脚跟,就寻思着迁移。这就正中宋金刚下怀,宋金刚在半路伏击裴寂大军,唐军毫无防备不说,本来由于缺水,人就极度困乏,这一打,兵败如山倒。
这不,裴寂还没和刘武周部正式交手呢,就被宋金刚打得落荒而逃,带去数万人,只有万余人随他一同逃命。
再逃到晋州时,刘武周已经驻扎,迎头就是一番撕杀,唐军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裴寂打仗不行,眼力劲还行,当下什么都管不着了,只顾吆喝着士兵保护自己出逃。
这第二仗一打啊,原本的万余人就剩下数千人了,再加上一路逃命走失的,围绕在裴寂身边的就剩下数百人了,也就是罗成的先锋军在山坳处逮住的那几百人。
裴寂一看到李元吉,那是老泪纵横,恨不能上前扒住李元吉的小腿肚痛哭,被后者嫌弃地一脚踹开,一时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不狼狈。
李元吉抖了抖自个的长袍,冷着一张脸,不耐烦道:“给我好好说话。”
搁在平日里,裴寂决计是看不上李元吉的,这小子有什么啊?要智慧没智慧,要计谋没计谋的。德比不上太子,智比不上秦王,力比不上李元霸,他裴寂可是皇上面前红人,就算太子等人见着都得礼让三分,他倒好,见面就给他一脚。
但眼下,裴寂哪管得了这些,这李元吉要是不来的话,他指不定就死在这里了。原本以为死定了,没曾想能在此处见到援军,实在是太过兴奋了。
裴寂深知李元吉的脾气,这位爷可是嚣张到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他可不敢托大,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想要博一下可怜。
“还有完没完,慢吞吞的,你站不站得起来?站不起来,躺着说也一样。”
裴寂一听李元吉发话,生怕他揍到自己站不起来,身子一颤,身手果然利索了不少。
罗成转头瞥了眼李元吉,后者连忙改口道:“军情紧急,我这不是着急么。”
“我也没说你什么。”说实话,罗成也觉得这裴寂演戏成分太重了,只是没好意思开口。心说,你好歹把事说清楚再装可怜,还想不想救长安城了?
裴寂见两人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虽说动作是快了不少,但心中恼恨,强装着镇定把从刘武周攻打山西的消息传到长安城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如何落得如此境地之事和盘托出,中间还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得颇为心酸。
只是眼下两人都不卖他账。
罗成是屏气凝神,正在想着裴寂方才说的刘武周和宋金刚大军的布局,该如何突破,而李元吉是从头到尾没把他当回事,死不死都无所谓,更别说指望他会可怜裴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