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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身荷皇命巡边去 总揽大计边塞上(上)
不一日,军至长沙国,长沙王来晋见钦差大人。任是非嘉勉一番,要他暂将众军,长沙王料不到钦差大人如此中自己,喜出望外。
第二天,任是非率领五千羽林军,从长沙国出发,望五岭而去。长沙王率领国中群臣和众将相送,临别时,任是非叮咛长沙王,道:“王爷,本钦差此次前往南越,身负大事,如有意外,南越必起兵与我为难。王爷应多派探子到南越,探听消息,要是南越一旦有变,立即率领大军,越五岭而南,直下番禺,与本钦差汇合。”长沙王道:“是,是。本王谨记。”朱买臣道:“王爷,五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应先派士卒占领要地,方能保证大军长驱直入。”长沙王道:“本王谨记先生教诲,立即办理,立即办理。”
告别长沙王,任是非率领羽林军,望南越而去。军至五岭,崇山峻岭,连绵不绝,峭壁千仞,古木参天,不见阳光,正是猛兽出没,蛇虫隐伏之处,猿声阵阵,虎吼豹鸣之声不时传来,间道其间,崎岖难行。
任是非心道:“老子要萧玉郎把师父骗到五岭,不知如何了结的。说不定萧玉郎给师父一掌毙了。只不知师父在干什么?”想到师父,一丝愧意上心头,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主意高明,现在定是在王屋山憋闷,又高兴起来。
军至险绝处,无法乘骑而行,任是非传令士卒下马,牵马步行。朱买臣道:“兄弟,五岭多生蛮,不服王化,要是扼守险处,大军危也。”任是非道:“多亏大哥提醒,小弟几忘也。”要朱买臣将三军而行,和朴天正,风天南二人前导,任是非行左边,朴风二人行右边。三人均有武功,展开轻功,缘壁而上,沿岭前行,一路行来,并未发现生蛮。大军在五岭中整整行了一天,才出五岭。
一出五岭,人困马乏,任是非传下将令,就地扎营,休息一宿,才启程。一路行来,南越守将见是天朝钦使率军前来,哪敢留难,一面笑脸相迎,一面派军卒,报知南越王知晓。
任是非率军南行至离番禺二十里,军卒来报,前面旌旗遮天,有不少人众前来。任是非道:“朱大哥,你这是南越王来迎接我们,还是吕嘉率军来攻打我们?”朱买臣道:“小兄愚见,该是南越王赵兴前来迎接我们。”话音刚落,军卒来报,南越使者求见。任是非传令进来,道:“大哥大才,料事如神,小弟好生佩服。”朱买臣道:“小兄一得之愚,不敢当兄弟盛赞。”
南越使者进来,向任是非叩头请安。任是非道:“赵王爷派你来见本使,有何贵干?”使者道:“我家王爷得知天使驾临,特率文武百官,前来迎接钦使大人。未得大人允许,不敢径来直见,在一里外等候钦使传见。”
任是非心道:“赵兴也他妈的乖觉,还算有礼。老子就吃点亏,先去见他。”道:“朱大哥,赵王爷礼敬天朝,忠心可嘉,我们不敢劳动王爷大驾,先去见赵王爷。”朱买臣怕任是非一时胡闹,要赵兴前来相见,有失天朝威仪,他居然明白此点,大是高兴,道:“小兄正有此意。”
任是非道:“如此甚好。有劳贵使先行,通禀赵王爷一声,就说任是非前来参见赵王爷。”使者万料不到钦使大人如此好说话,喜出望外,行过礼,向赵兴禀报去了。
任是非,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和曹万淳,紧随使者,前去见赵兴。赵兴得使者禀报,受宠若惊,忙率百官过来相迎。
双方相见,赵兴率群臣拜伏于地,道:“蛮夷之地,不通王化,钦使驾临,赵兴诚惶诚恐,迎接来迟,请天使恕罪。”任是非五人也跪下还礼,道:“王爷过谦,本使前来,劳动王爷,甚是不安。”双方行礼毕,站了起来。
赵兴对身后一位老者,道:“吕丞相,快来见过钦使大人。”老者年约七十,身长七尺,姿容甚伟,身着华服,比赵兴衣着还华丽,跨前一步,施礼道:“南越丞相吕嘉参见钦使大人。”吕嘉跨前一步,身后两个带刀壮汉,手握刀柄,也跟着跨前一步。
任是非心道:“你就是吕嘉,好一只老乌龟,老子这次就是为了你才前来,老子如何整治你这老乌龟。”还礼道:“丞相免礼,任是非不敢当丞相大礼。”向两壮汉了一眼,问赵兴道:“王爷,这两位是……”赵兴道:“这是丞相的贴身侍卫。”任是非心道:“大哥说吕嘉骄奢,老子还不信,此时来,一点不假。这老乌龟不除,南越永无宁日。”道:“丞相晋见本使要带侍卫,难道本使要不利丞相?朱大哥,我们把衣服脱了,要吕丞相瞧瞧,我们是不是暗藏利刃,要行刺丞相。”吕嘉衣饰比南越王赵兴还华贵,晋见钦使,赵兴不带侍卫,他却带着,足见这老儿太横,朱买臣等人知道任是非此举意在折辱他,道:“正是。”五人动手,就要脱衣服。
赵兴等南越君臣心想,要是钦使真的脱guang衣服,成何体统,南越定当颜面尽失。赵兴忙道:“钦使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吕丞相决无此意。”自赵兴以下,群臣无不为此分辩,唯吕嘉不说话,瞪了群臣一眼,显是有意要任是非等人是不是身藏利刃。他得吕中回报,知道结盟一事,是个圈套,天子自是知晓一切,天使到来,自是冲着自己来的,任是非等人身上是不是藏有利刃,倒是十分要紧之事。
任是非知道吕嘉心意,心道:“你老乌龟想,老子偏偏不让你老乌龟。老子为什么要让你老乌龟高兴?老子就要让你老乌龟提心吊胆。”哈哈一笑,道:“吕丞相见本使要带侍卫,见王爷不是也要带侍卫?”吕嘉见南越王赵兴,不仅要带侍卫,还要带几千家将守候在宫外。南越君臣一愕,不知如何作答,有的愤怒,有的脸有喜色。
任是非心道:“老子一猜就中。老乌龟也他妈的太横。老子要抓你回京师,你老乌龟就是带上天兵天将也无用。”笑道:“呵呵。本使明白吕丞相的用意了。”自赵兴以下,无不错愕,吕嘉脸上变色。任是非道:“吕丞相年纪大了,走路不免闪失,要人搀扶。”
赵兴忙道:“钦使所言极是。吕丞相三朝元老,劳苦功高,本王特许丞相带侍卫进殿。”任是非道:“吕丞相国之栋梁,正该如此。王爷礼贤下士,文王礼太公也不过如是。”赵兴道:“钦使誉之过高,文王圣人,兴不及万一。”吕嘉脸有喜色,道:“王爷礼贤下士,国中之士趋之若鹜。”任是非心道:“你老乌龟想自比太公,也不照照镜子,凭你那副德性也配比太公,真他妈不知廉耻。”道:“太公相二王,吕丞相相三王,太公远不及丞相。”吕嘉大喜,逊道:“不敢,不敢。”
一阵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任是非给赵兴等人介绍朱买臣四人,赵兴给他引见南越群臣。寒喧毕,赵兴和任是非并肩而行,前往番禺城。群臣跟随其后。
吕嘉自将家将三千人,卫护自己,簇拥其中。任是非瞧在眼里,心中盘算如何擒他,念头一转,已得其计,不动声色,和赵兴闲谈,不时大赞吕嘉。吕嘉派出家将暗中探听钦使大人的言词,得家将回报,心中甚喜,疑心稍减。
到得番禺城,任是非命羽林军驻于城外,全部呆在军中,不可出营一步,如有违者,立即斩首。赵兴担心羽林军入城,滋扰百姓,见任是非严令约束,心下大慰。吕嘉尤其担心任是非暗中派羽林军把相府给抄了,见任是非约束羽林军不准出营一步,大为放心,疑心又减几分。任是非了吕嘉一眼,心道:“你老乌龟放心,等会儿就知道老子约束三军的用意。老子今天就会逮住你老乌龟。”
赵兴把任是非迎进王宫,命人摆上香案,任是非取出圣旨,赵兴率群臣跪下接旨。任是非展开圣旨,宣读起来,读毕,赵兴叩头谢恩。任是非把圣旨递给赵兴,赵兴接过。任是非从怀里掏出袋子,递给赵兴,赵兴谢过皇恩接过,打开一瞧,里面有两个袋子,一个是给自己的,另一个是给太后的。打开自己的袋子,尽是夜明珠,一数之下,竟有一百颗之多,天子赏赐如此之丰,大喜过望。
时已过午,众人均觉饥肠辘辘,赵兴命人摆上酒宴,宴请钦使大人。酒宴刚摆上,只听得环珮叮咚,有侍女道:“太后驾到。”赵兴等南越君臣和任是非等人立时站了起来,恭迎太后鸾驾。
屏风后转出一个华服丽人,年约四十四五,姿容甚美。南越君臣齐皆施下礼去,恭迎太后。赵兴道:“儿臣恭迎母后。”太后道:“兴儿免礼。都免了罢。”群臣道:“谢太后。”
太后道:“兴儿,听说天使驾临,不知是哪位?”任是非行礼道:“是区区在下。惊动太后,任是非甚是惶恐。”太后一瞧之下,见钦使竟是个娃娃,心道:“听说当今天子天纵奇才,英明过人,怎么用娃娃做钦差?”道:“天使驾临,老身晋见来迟,还请天使恕罪。”任是非道:“不敢。”太后又问了朱买臣等人的姓名,四人俱来参见太后。朱买臣说话得体,太后心想钦使应由此人担当才是,天子也真是奇怪,不用此人,竟用娃娃。
赵兴请太后坐下,把天子赏给太后的袋子呈上。太后接过,打开来,尽是做工精致的首饰。太后拿起一支凤簪,似觉眼熟,簪下有个纸贴,打了开来,上面用蝇头小楷写道:“姊失簪,涕泣竟夜。弟无意得于姊枕中,欲归姊,姊已远行。今借钦使归姊,请姊纳之。弟得天子眷顾,安康,勿念。独念姊,姊何时归,与弟聚?弟乐书。”仔细一瞧,竟是自己遗失三十年的凤簪,当时只有十五岁,丢了这支凤簪,哭了一个晚上。三十年后,重见凤簪,往事乍上心头,忍不住珠泪漱漱而下。
太后默然了一阵,道:“兴儿,这是为娘三十年前用的钗子,这是你外婆留给娘的,娘很是喜欢,后来不知如何,竟是丢了,娘当时只有十五岁,算来整整三十年了,娘又见着这钗子,娘喜欢得很。”越说越是来劲,就要说当时情景,突然想起当着群臣之面,说起女儿家事,有失体统,改换话题,道:“兴儿,这钗子是圣上差人送来,天恩浩荡,老身很是感激。兴儿,我们赵家世受天子眷顾,你千万别做傻事,一定要忠于天子。”赵兴道:“儿臣谨记。”太后道:“娘知道你忠心,只怕有人脑后有反骨,唆使于你。”了吕嘉一眼,吕嘉眉头一皱,神色大变,随即回复宁定。赵兴道:“母后放心,群臣忠心为主,绝不敢做这种事。”太后道:“是吗?恐怕未必,自有道貌黯然,口是心非之宵小。你千万要分清忠奸。”赵兴道:“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太后道:“你记着就好。你,你,老身只顾着唠叨,还没谢圣使。”向任是非敛衽一礼,道:“圣使驾临下邦,老身未克迎讶,多有失礼,这厢有礼了。”任是非,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和曹万淳,忙站起还礼,道:“太后大礼,万不敢当,太后请免礼。”太后道:“圣使大德,老身没齿不敢忘,请坐,请坐。”招呼任是非等人坐了下来。赵兴等太后和任是非等人坐下,才坐了下来,招呼群臣坐下。
太后,赵兴率南越群臣,举杯敬圣使任是非一行,任是非一行即忙还礼。任是非一行又向太后和赵兴祝贺,祝贺他们得天恩眷顾。祝罢太后和赵兴,任是非特地向吕嘉敬酒一杯,说他辅佐三世,三朝元老,劳苦功高,该当此杯。吕嘉大喜,敬谢不已,疑忌之心又少了几分。敬过有名望的老臣,群臣各自向圣使,太后和赵兴举杯相祝。
任是非伶牙俐齿,言谈得体,大得群臣好感,太后对他的轻视收起了几分,吕嘉的疑忌又少了几分。再加上朱买臣和朴天正二人从中相帮,席间气氛活跃,其乐融融。
酒酣耳热之际,任是非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叫道:“啊哟,可惜,可惜。”众人相顾愕然,不知圣使大人何以如此。朱买臣道:“兄弟,何事可惜?”任是非道:“朱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临出京时,皇上赐给本使一支千年成形人参,象个小娃娃,白白胖胖的,好玩的不得了,我着好玩,就带了来。我一见到王爷,没有想起来,忘在军中,要是带进城来,让各位瞧瞧我这宝贝,岂不是好?可惜,可惜。”
朱买臣心道:“你出京时,我又不在你身边,怎知皇上赐了你些什么东西?”任是非左眼有意无意地向他眨了一眨,心想定有古怪,道:“是呀,一支成形人参算不上珍品。可这枝千年人参,真是天材地宝,与众不同,不可不见。”
南越君臣心道:“千年人参难得,成形人参,更难得,钦使大人如此重,定是非同小可。”有些心道:“钦使是个娃娃,童心重,有了好东西,定要眩耀一番。”好奇心大起,想瞧个究竟。
赵兴道:“钦使大人的宝贝,定非凡品,让本王大开眼界。今日不能一睹圣品,改日再瞧。”任是非双手摇个不停,道:“不行,不行。定要让你们瞧瞧,要不,定会有人说我胡吹大气,没有好东西,乱说话。”赵兴道:“大人放心,本王深信不疑。”任是非道:“王爷自是信的,只怕别人不信。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朱大哥,你说怎么办?”
朱买臣刚道:“这个……”曹万淳心道:“钦差大人有事,末将义不容辞。”站起身来,打断朱买臣的话头,道:“大人,就让末将去取了来。”任是非道:“一支人参,不敢劳不动将军。只是,只是……”曹万淳头一昂,胸一挺,慨然道:“为大人办事,末将份所当为。”
任是非叹道:“既如此,有劳将军了。”曹万淳道:“不敢。”耳边传来一个蚊蚋般的声音,道:“曹将军,我是任是非,正用传音入密和你说话,无论听到什么,都假装不知,明白吗?”曹万淳向任是非望去,任是非口齿翕动,望着他,微一点头,以示明白。任是非用传音入密道:“曹将军,我命你即刻出城,调集羽林军,团团围住王宫,把吕嘉的三千家将悉数拿了,一个也别放走。”曹万淳微一点头。任是非道:“人参我收得极密,在包袱的小革囊里。”郑重叮嘱道:“千万不可说给别人知道。”曹万淳道:“末将遵令。”向众人行礼作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