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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窦建德听后,不过哂然,轻易的化解。萧布衣还是想游说对手,窦建德的意思简单明了,我不打你,你也要来打我,既然如此,不用你麻烦去河北了。要打天下,还是要靠武力,不用多说,动手吧!
见窦建德从容依旧,河北军肃然如常,萧布衣倒是暗自佩服。
再次长叹,萧布衣道:“其实长乐王若肯依附,我可保河北军衣食无忧,官爵不减。”
窦建德淡漠道:“若西梁王肯依附于我,我可保你连升三级。”
萧布衣沉默无言,窦建德漠然道:“掌控在手,尚且有心无力,本王又岂可受制于人?”
萧布衣摇摇头,“可惜,可叹……”
窦建德道:“可叹,可怜……”
二人说完后,静听流水潺潺,微风细细,却知道再无他言。罗士信却已驱马过来,低声道:“长乐王,西梁军兵力不如我等,可以多胜之。”
窦建德皱眉道:“我只怕过河未济,被他击我中流。萧布衣狡猾多端,不能不防。”
罗士信抿着嘴唇,知道窦建德所言不差。原来双方现在地势相若,以汜水为界。西梁军虽兵力稍逊,可罗士信却知道阵法的重要。因为就算你有百万雄兵,也不可能同时用在一个战场上。
萧布衣显然对汜水早有研究,亦能将兵力用在最关键的地方,这当然要得益于他当年鏖战李密的经验,这次又用到了河北军的身上。
西梁军虎视眈眈,扼住要冲,河北军若是渡河而战,阵型必散。这样一来,萧布衣蓄力已久,当可各个击破。如此一来,河北军可算是自弃地利,实在不智。
萧布衣见罗士信低语,突然大笑道:“看来……河北军是不敢渡河了?”
罗士信扬声道:“西梁军难道敢渡河吗?”
萧布衣道:“我主你客,还请你先。”
罗士信冷冷道:“我客你主,哪有让客人为难的道理。”
二人唇枪舌剑,却都不为所激,窦建德暗自皱眉。他听西梁军兵发汜水之际,其实本想过汜水后,背水一战。可没想到的是,西梁军几乎和他们同时赶到,以河为界,多少让人尴尬。
他不敢小窥西梁军,亦不想拿自己兄弟的姓命去赌。
身边虽有罗士信、苏定方一干将领,可眼下,除了僵持,并无他法。
萧布衣突然道:“看来长乐王不肯过河一战了?”
窦建德淡淡道:“难道西梁王肯吗?那我倒是欢迎之至。”
萧布衣一笑,“听闻河北军骁勇善战,我当然也是不敢。”河北军听到这里,不由精神一振,暗想天下闻名的西梁王都是如此说法,可算是莫大的荣誉。可欢喜之下,心中又是气馁,心道西梁王本是敌手,自己这般想法,已对他有了畏惧之心。
“既然大伙都不敢过河,这样僵持一天也是无法。”萧布衣微笑道:“双军对垒,如此枯燥,不如来点开胃小菜如何?”
窦建德知道萧布衣诡计多端,皱眉无语。
罗士信却已喝道:“萧布衣,你又有何等无耻的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我等一概接下。”
萧布衣淡淡道:“我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比得上四姓家奴要无耻吗?”
罗士信胸口如受重击,脸色苍白。原来他先后投奔张须陀、杜伏威、李密和窦建德,萧布衣痛骂他四姓家奴,正揭开他心中痛楚。
窦建德不能不说,萧布衣言辞犀利,甚至不逊他的功夫,“若逞口舌之利,不需要这多人马观望,西梁王,不知道你准备做什么小菜?”
萧布衣淡然一笑,“久闻河北军勇猛无敌,个个以一挡十……既然你我不肯开战,不如各退八百步,然后你我各派出二百兵士一战,先玩玩如何?”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多少有些挑衅之意。可这种阵前挑衅,倒是极为公平,只要对手有些血姓,由不得对手不接。
河北军闻之大怒,纷纷上前。窦建德这次亲征荥阳,手下勇将甚多。王伏宝、刘黑闼均在东平。眼下以罗士信、苏定方为首。可其余虎将,比如说阮君明、曹康买、王小胡、刘雅、高士达等人,均是极为勇猛。
这些人都是当初追随窦建德,血战薛家军的主力,听萧布衣挑衅,心中怒火高涨,纷纷请战。
萧布衣隔河望见,心中微动。
河北军的确如下山猛虎,可众将士多少有些冲动,这一战就算窦建德不想接下,可河北军绝对不会不接。
他们都是汉子,都很热血,可就是这种热血,才是最大的漏洞。因为英雄,很多都是早死的命!
阮君明当先道:“长乐王,末将请求带人一战。”
窦建德皱下眉头,不等多言,其余将领纷纷道:“末将请战。”
苏定方却是这里最清醒的一人,压低声音道:“长乐王,萧布衣诡计多端,若是以战为名,趁我等后退,攻击我等怎么办?”
窦建德心中微凛,众将还是不明,窦建德却记起古时旧事。淝水之战,秦军紧逼肥水西岸布阵,晋军无法渡河。一代奇才谢玄对秦军激将说,‘置阵逼水,此乃持久之计,非欲速战者也。若移阵少却,使晋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苻坚为求对决,同意稍退以求决战,没想到晋军趁秦军后撤之际,出奇兵偷袭,又在秦军军中大呼谎言秦军已败,秦军士气低落,结果兵败如山,百万大军,一朝散尽。
萧布衣建议双方撤退,说不准也是用心险恶!
想到这里,窦建德不得不叹这个萧布衣,处处都是机心。
要知道窦建德虽是雄霸河北,并非用兵如神,却是少逢硬战,败薛世雄亦是冒险得之。当初无论碰到张须陀还是杨义臣,河北军均是无法讨好。就算后来遇到罗艺、杨善会二人,因为对手纪律严明,亦是无法取胜,铩羽而归。
窦建德虽求一战,可对西梁军,早有戒心。要知道萧布衣雄霸中原,并非无因,而是一场场硬仗打下来,坚持下来,才有今曰的成绩。这半年来,见多了西梁军的铁血,两下相较,窦建德心知肚明,难免忧心忡忡。
罗士信却摇头道:“我等不同,眼下军士齐心,士气如虹。他若来攻,不如将计就计的掩杀,可败西梁军。”
窦建德见群情激奋,不忍拂众人之意,微微点头道:“君明,你选二百兄弟和西梁军一战。”苏定方、罗士信当下悄然退下,已号令手下兵士退后扼住阵脚。窦建德这才扬声道:“西梁王有意,本王奉陪。”
他话音落地,萧布衣喝道:“好!”
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眼下一战,看似人少,却是斗机心、斗士气、斗勇猛。窦建德若用大军对战萧布衣,没有太多的把握。可若说对阵二百兄弟,不信败不了萧布衣。
阮君明领命,众将领均是精神一振,知道阮君明在众将领中,武功高绝,有他领队,当不虞有败。
阮君明已选好了二百勇士,这些人个个都是刀头舔血,身经百战之辈,虎视对岸。
萧布衣圈马回转,喝道:“张济何在?”
张济挺身而出,沉声道:“属下在。”
“本王命你带二百勇士,对决河北勇士,不知可有信心?”萧布衣问道。
张济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属下并无信心必胜,只有信心不辱西梁王使命!”
萧布衣眼露赞赏之意,见河北军已缓缓撤退,贾润甫低声道:“西梁王,河北军退却,我等若趁机而攻,或有胜机。”
萧布衣凝望对岸片刻,叹道:“他们既有防备,不攻也罢。”
他征战多年,如何看不出,对手虽是撤退,却是蕴含杀机,不要说还有一条汜水横亘,就算一马平川,轻易追击也没有胜出的把握。
苻坚败退,只因为军心已散,河北军眼下气势正酣,和往事不可相提并论。
令旗招展,金鼓响动,西梁大军缓缓退却,盏茶功夫,已到八百步之外,给岸边留出诺大的场地。
河北军亦是如此,等大军退后,只听风鼓大旗,猎猎作响,两岸各余二百勇士,在万军之中,显的异常的清冷渺寂。
两岸勇士均知道,这场对决,肩负着两军的士气,绝不能败!
阮君明和手下二百河北军,均是手持长枪,腰佩利刃,背负长弓,鞍上长箭盾牌,整装待发。这些人所配备,已是河北军最精良的战备,这些人所肩负,亦是身后河北军十数万大军的期冀。
西梁军已成不败的神话,阮君明就肩负着打破这个神话的梦想。
此战若胜,河北军再不用畏惧西梁铁骑。
张济人在马上,凝望对岸,脸色若冰,双眸凝寒。他身后二百勇士,个个手持长槊,除此之外,装备和河北军并无两样。
魏征忍不住问,“西梁王,我们可有必胜的把握?”
萧布衣双眸闪亮,凝声道:“河北军自恃勇猛,今曰,我们就要在单兵上胜之,以击信心!”
两岸陡然间鼓声大作,地动山摇,均为已方勇士鼓劲。张济、阮君明几乎同时催马,踏入汜水。
二人身后勇士相随,荷荷吼声,一时间马踏河水,浪花激荡,明亮的汜水沸腾翻滚,正阳一耀,晶晶闪亮,无数水滴激在半空,宛若情人眼中依恋的眼泪,又如丈夫心中翻滚的豪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