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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数月不见天日,肮脏的鼠类在地上胡乱地爬走。
男人躺在地上,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而肮脏的打成结,他双腿已断,十指被废,刚刚被死狗一般地丢回来,只是意识清醒,艰难的用手肘撑起身体,勉强的坐着。他一无所有,唯存一点尊严。
狱卒端了饭菜过来,像狗食一样,根本就算不上是饭菜,他将那碗狗食塞进去,就蹲在那说:“你自甘下贱,所有人都劝不住,你如今这个下场也是自找的。”
这人听见有人说话,刚开口时岔了气,扑哧扑哧的喘起来,总是止不住,又咳起来,都坐不直了。他身体自长运六年就毁了,如今这样也就只是拼了一口气没倒下,他咳了一会儿,等坐的稳了,又伸手接了碗,摆手说:“你不知道真相,说了也是胡说。”
“听说你占了亲兄长的家产,又扰了亲嫂,实在是可恶极了,人人见而唾弃。”那狱卒呸了一口,虽这人已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这狱里当差的早知道了他所犯的事儿并不是这些,只是上头吩咐,除了上刑,也是非打即骂。
龚钦没说话,他自认还不想死,可是老天爷不给机会,他是非死不可。
那狱卒左右环顾,见四周无人在意,便从怀里掏出了小小一瓶,递到龚钦手里,小声说:“你要是喝了这个,还能留个全尸。你兄长大度,若是旁人,定是要叫你腰斩了。你下辈子投胎,可再不能做这样的事儿了。”
“我死了也得化成厉鬼,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的跟在他身边,等他死了,我才能去投胎。”龚钦长笑不止,竟打倒了那瓶子,毒液流出来,青石板立马穿了个洞。
“我倒是等着你!”有人顺着石梯子走下来,此人身长玉立,穿一件茄色哆啰呢狐狸皮袄,罩一件海龙小鹰膀褂子,剑眉星目,贵气逼人。
狱卒们纷纷聚在一侧,有领头的过来讨笑,低眉顺眼道:“给龚大少爷问好,这人双腿断了,手也废了,偏偏骨头硬,打不服。”
那龚大少爷径直走过来,他一副京城纨绔的做派,此时秋凉,手中一把白扇。上头是当年状元郎题的词,他站过去,居高临下似看狗一样看着自己的异母弟弟。
悲天悯人地笑道:“你是还等着他来救你?弟弟,你是幼时摔伤了脑子,此时脑子还有毛病吧?他是什么人?我敢违背他的意思?”
“没有他的示意,我敢来要你的性命?”
牢里的人发了疯,他双腿断了,走不了路,此刻坐在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哥哥,眉头皱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狂笑道:“是我太蠢了,要不是他,怎么会令我百口莫辩,要不是他,怎知我将账本放在何处?龚焕臣,你厉害,我这一辈子被你害成这样。”
“如今知道?晚了!”龚焕臣后退了一步,似乎被这里的熏天臭气冲到,又捂住口鼻,朝那几个已被收买的狱卒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他不喝,你们不会灌吗!”
几个狱卒互相看了看,不过一个囚犯,死了就死了,不可能因此得罪如今正得宠的龚家大少,于是心一横,甚至因为囚犯双腿断了双手废了无法反抗的缘故,轻而易举的制服了犯人。逼他仰着头,又捏开他的嘴,拔了瓶子的塞子就往里灌。
犯人没再反抗,他老老实实的喝下穿肠毒药,笑着说:“龚焕臣,我龚钦日日夜夜都看着你,我死后,你别想做一个好梦,过一天好日子。”
龚焕臣也是面上带笑,兄弟两个七分相似,连笑容的角度都是相似的:“我等着。”
七窍流血,龚钦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出来,终于还是撒手人寰,他的双眼死死的瞪着龚焕臣的方向,死不瞑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龚钦觉得全身都被温柔的水包围着,他已经许多年不曾这样放松舒畅过了。他能听见耳边有人小声温和的说话,他被人抱在怀里,这里怀抱温暖柔软,带着淡香。令龚钦觉得十分安心,待他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个小巧的下巴。
龚钦惊呆了,他的腿还能动,还有直觉。他的手也不觉得疼,他待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他直了身子要去看,这女子也感受到了,双手抱着龚钦到了自己面前,一脸温柔笑意:“钦儿怎么了?可是饿了?”
一听这声音,龚钦鼻子一酸,七尺男儿差点就这么哭了出来,这是他亲娘,在他十五岁时便被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