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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门外的佳城叫唤。
陈苏怕佳城发现这里的情况,赶紧应了一声:“佳城乖,妈妈马上就过来。”
爱子心切的陈苏哪还顾得上詹平,一手推开他,在洗手台前手忙脚乱的收拾起自己来。
“轰”的一声,詹平像一推就倒的纸人,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跌在了地上,双手搁膝,以臂支撑着整个软绵绵的上身,背佝偻着,头低垂,形同木偶。
佳城听到声响叫唤个不停,陈苏翻箱倒柜的找医药箱,就连被他的腿绊了一下,也没低头看一眼。
孰轻孰重,谁是多余。
哄他做梦就这么难么?
詹平面孔呆滞,凸出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才开始消褪的血色又渐渐加剧。在陈苏换好无菌服就要拧门把手时,詹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陈苏皱眉,就像浪潮退却后的白沙滩,他养尊处优的手白森森的一片。
詹平问她:“你又要走了吗?”
每一次都是留他在地狱里受刑,她挥一挥衣袖,走的洒脱自如。
他像一处被遗弃的断垣残壁,如果连她这个唯一的旅人也离开……她怎么有种主宰他生死的负重感?其实他何尝不可怜,自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绝情的养父母苛待无视,抚养他成人的爷爷偏偏是个爱石成痴的疯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看错他了?陈苏甩了甩头,甩去荒谬的念头。
詹平不是普通人,詹平才不稀罕世间人情。
陈苏敷衍性的拍了拍他的手,用哄孩子的口气道:“我不走,医药箱在外面,你的头要包扎。”
詹平犹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陈苏怒目相对,“你想吓着咱儿子吗?”
詹平看了看自己,颓废的放了手,脑袋依然垂着:“我都听苏苏的。”
这是孩子犯了错后对母亲保证才有的口气,那样的郑重其事和小心翼翼,陈苏眼底有些湿,赶紧落荒而逃。
陈苏蹲下了身,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瞬怔忪,寸板头让他漂亮的头型一览无遗,若是依他当年的发际线……硬朗逼人,无可挑剔。
到底是秃了!
陈苏挪到他身后,用温水给他擦着伤口。他的发茬都被汗水打湿,硬硬的很扎人,脖子上的青筋绷起,挺起的背脊也是*的。
这个男人真是无一处不硬。
陈苏用镊子拔着嵌进去的玻璃碎渣,眼睛有些迷,怎么也夹不稳。颈窝里有一道汗液沿着背脊流畅的曲线蜿蜒而下,刺激的荷尔蒙气息窜入陈苏的鼻息。
陈苏的心砰砰跳,蹲下的两腿都在发软,只得一手搭在他的左肩上做支撑,黏糊糊的手心被烫的一颤。
陈苏索性也不遮掩了,热气在他耳畔哈着,戏谑道:“詹平当年要是剃这个头,恐怕早就没有我的份了。”
“苏苏要是不放心,我还是把头发蓄回去?”
“该是招蜂引蝶的人,就算是打扮成乞丐还是招人。”
詹平正色道:“要不然乞丐怎么娶老婆?”
陈苏眼梢一勾,推搡了下他的肩头,“你拐着弯说我是乞丐婆?”
陈苏扶额,她可不想假戏真做改嫁给他,可能是时过境迁很多话反而说的开,转移话题的开玩笑道,“其实我挺好奇,你那个艺术头是哪个理发师给你剪的?”刚好拖到脖子上,一点型都没有。
詹平闭了闭眼,艰涩道:“小时候是爷爷随手抄起剪刀弄的,后来我就自己有样学样。”
陈苏咋舌:“小时候没人笑你?”
“爷爷说人是短暂的,石头是永恒的,叫我不要在意。”那时候他穿的最破,由于营养不良,个子又冲的很高,瘦的像一阵风就能刮跑,性情孤傲的招人厌。有一回一帮同学拦住他,那是他头一回打架。他看似单薄,实则从小搬运石头力气贼大,加上眼疾手快的雕刻功夫,没几下那帮人就倒在了地上。就这样一路杀到了大学,靠着一手无人匹敌的打架功夫捍卫着自己的孤独。
陈苏搽碘酒的手一用力,“本来就没什么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