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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仆役迅速将山间小亭布置了一番,石凳石桌擦了又擦,后又添了三层素色锦缎,石凳上摆了青色云纹坐褥,就连砖石地也铺了一层羊毛毯,小亭的五个角檐拉起了薄薄的帷帐,正好可以看到山间景致,而又能防住深秋的寒风,小亭的四个角落还放置了暖炉。
三人入座。
有小童端来热好的美酒,还有腌制好的几样吃食,以及路上采摘的新鲜果子。
“回禀郎主,猎到的野兔已经在烹制中。”
谢十七郎颔首。
小童退下。
闲王问道:“十七郎怎地突然让人去打猎了?”
施瑶也道:“郎主不是不吃野食吗?”
他那人在吃食方面挑得很,除了清淡之外,吃肉一定要吃蒸的,红烧水煮火烤的通通都不吃,与他相处久了,只觉此人暴殄天赋呀,每次看到上好的肉食蒸出寡淡的味道,她心里都在滴血,若换成红烧那该多好!
谢十七郎瞧着两人夫唱妇随的模样,只觉碍眼,他索性不理施瑶,对闲王道:“恰好兴致来了。”
侯在山亭外的白丰心中腹诽:哪里是兴致来了!明明就是想改善下施氏的伙食!郎主你这样是讨不到媳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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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的香味渐渐飘来,惹得施瑶肚中馋虫都要爬出来了。考虑过山亭里三人口味各不相同,猎来的野兔与野鸽做法也不一,因此烹制时间难免有些长。
山亭内地方小,三人围着一张石桌而坐,让施瑶觉得有些局促。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绞尽脑汁地想说个什么话题,好让自己自在一些。而闲王仿佛察觉到了施瑶的不自在,忽道:“十七郎有弓否?”
谢十七郎道:“白丰。”
白丰顷刻间便呈上一把弯弓,还有箭篓子。
闲王笑道:“许久没有握弓,倒是有些生疏了,如今正好闲暇可以练练手,十七郎可要与我比试一番?”
施瑶不由一怔,没想到文雅如闲王,竟然还懂得弓箭之术。她眼睛微微一亮。
此时,谢十七郎喑哑深沉的声音响起。
“白丰,取我的弓来。”
弯弓一握,弓弦缓缓拉开,箭羽搭在弓弦之上,一触即刻如同一道银光射下了百步开外的大树之上的最后一片秋叶。他垂弓而立,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施瑶,最后却是对闲王道:“我也许久没有碰弓,方才练了下手,承让。”
施瑶瞪大一双水眸,惊讶得不行。这是谢十七郎第一回在她面前展现如此阳刚的一面,以往念书弹琴烹食都像极了燕阳世家子的做派,然而如今一握上弯弓,身上的清贵之气登时添了几分肃杀,那是一个常年练武的人才会拥有的气质。
只不过……
承让个头呀!这明明是在挑衅呀!
白丰则默默地在心中竖起了拇指:郎主好样的!
闲王丝毫没有被影响,他一指山林,说道:“半个时辰之内,猎物多者胜。”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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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仆役架起漏斗,沙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坠落。
而这一边的谢十七郎与闲王早已飞身上马,马鞭一扬,奔入山林间,待溅起的灰尘没了影儿,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施瑶的眼前。白丰搓了搓手,问:“施姑娘,你觉得谁会赢?”若说了闲王,姑娘你的鸽子就别想有多好吃了。
见他目光灼灼的样子,施瑶的嘴巴微微一抖。
“白郎问出此话,莫不是心中对郎主没有信心?若有信心,又怎会问出此言?”她义正言辞地道:“你我同为郎主的人,又怎能觉得外人会赢?你如此想便不怕郎主责罚于你吗?或是对你失望了?”
说着,施瑶露出失望的表情,又道:“白郎当了郎主心腹这么多年,竟……”她重重叹息。
白丰顿觉愧疚。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啊不对!明明他原意并非如此!此女竟如斯狡猾!说着说着竟让他拐进死胡同里了!难怪郎主说施氏牙尖嘴利,满口歪理!哼!
施瑶说完便没搭理白丰。
她现在的心思被另外一样事物吸引了,她盯着不远处的马驹,双眼微微发亮。
她想要骑马。
以前在燕阳的时候,族中并不许女子骑马,每次看到堂兄堂弟们威风凛凛地骑着骏马飞奔时,她就羡慕得不行,曾经有一次悄悄地问过阿娘,说能不能四周无人的时候给自己骑一次,阿娘的头摇得像是高华国进贡的摇头木偶,她只好作罢。再后来,在那一场梦中,她倒是有了骑马的机会,颠沛流离的那两年她做过许多苦活,在远离天子脚下的州县中,有钱人家的土地主宠着女儿,重金聘请懂得骑术的女先生,她虽只有纸上谈兵的经验,但为了重金咬牙应了聘,幸好与地主家女儿迅速打成一片,她并未揭穿她,后来过了一段时日,她刻苦学习骑术,短短数日之内便掌握了骑术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