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能吏高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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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人听老学究说的,觉得不错,就问,“下文呢?”

“下文是,有个仇家,借机要置老沙父子于死地,把乌盆重镶,献于太守。太守见财心喜,就任冤狱铸就。之后圣上英明、小吏聪慧,一天祸事化为乌有。乌盆物归原主,老沙道:‘为这阿物,几毁我全家,此不祥物也!’于是卖盆换善款,济京南道,以遥慰圣上。大家看这个立意就出来了不是?出来了不是?”

倒也俨然有理。

又有人道:“也是。加了个乌盆,比较能耸动耳目。你知道那些泥巴腿子们吗,就爱听这个。比乌云是能引动他们些。”

另有人道:“可惜蝶老板不在。不能唱这个……”

旁边的人赶紧要剁他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王爷还在哪!

王爷最是怜香惜玉的。大喜日子,提起沓无踪影的蝴蝶儿,岂不平白叫人伤心!

七王爷苦笑着托住脑袋,作若无其事状,过了会儿,拧过脖子,往外出溜:“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大伙儿恭送王爷,回来互相埋怨:没眼力见儿的,都没侍候好王爷!瞧,多好的一个王爷啊!打击政敌,都不硬来的,而是集思广益、因势利导、凉风起于天末的秋风扫落叶。这是多温柔的作派。而怜香惜玉呢,也这么怜在骨子里,闷闷的哀缅,这又是多么缱绻!

有个金书生,诗兴大发,几乎要当场吟哦一曲了,可惜才华不能跟他的野心相称。暂时憋不出太好的句子。“含霜——”他先来两个字。

似乎不错哟!大家洗耳恭听下文。

“含霜——老树,思绝唱!对月余情。记空灵。”他道。

“……”众人该干嘛干嘛去了。

“做得怎么样?怎么样!”金书生扯着人问。

“哦,这戏文,总要用着几句诗的,不如求澹台先生写啊?”人家商量着。

“我呢?”金书生简直要怒!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山岭碣石争苦寒,灼灼烂漫费思量……”人们开始背。

金书生立刻回身:“哦,这枝笔谁乱放的?我帮它收好——”

“抄书不算偷。读书人的事,算偷吗?”人还不放过他。

“喂!抄一次。你们念一辈子啊!”金书生怒了。“人家卖我的时候,我又不知道是范老的。人家陷害我!”

惹起一片嬉笑。

当年蝶笑花故意诱他一抄,引起云舟疑心云柯跟强盗勾结。生生把云柯吓得提前逃走。蝶笑花本想顺势收了云柯,却叫林代得利。如今这支笔上,静静印着阿憨大字样,便是青翘在河水里亲自领着人洗出来的。人事流转至此。局中棋子尚且惘然。

七王爷走到滴水楼阁外头院子中,看越来越茂盛的青碧枝叶的间隙中。隐隐透出假山上的石几。石几上还有几个石棋子,营造出“疑是仙人新落子”的迷蒙境界。七王爷兴致索然。这棋下的是什么?摆的是哪本谱上哪一局珍珑?七王爷从来不知道,也没兴趣去看。

圣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七王爷则已到了“富则独善其身的境界了”。

只是有时。不免意难平。

他辛酸的眨了眨眼睛。一口咬定自己断袖,是有好处的。偶尔有情绪波动,完全可以推诿给男男私情。日子久了。有时他自己都分不出来了。

他定定神,气沉丹田。一步步朝假山后走去。

“小人参见王驾。”周孔目只好主动现身,大礼参拜。

唉唉,他只是受了柳家小叔的托,来尽尽人事,看看案件里对这一对私奔的男女打算怎么判了。谁知就见七王爷在这里“为谁风露立中庭,满脸神色都惘然”。周孔目对于“独善其身”这门功课做得还要精深,顿时做缩头乌龟。

七王爷旁边的影卫们,稍微瞄了瞄周孔目,就任他去了。

他们眼神太毒辣了,一眼就看出谁是危险的刺客、谁只是上不得台盘见不得贵人的躲避。周孔目要躲,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不管。

七王爷却有长进了,主动发现了这鬼鬼祟祟的家伙,就自己走过去看。

他很知道没有危险。有危险的话,影卫一定会挡在他和危险的中间、把危险除掉的。既然没危险,他很愿意放纵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沿着花砖弯道,向假山根脚走去。周孔目这时候要再躲,被七王爷揪出来,那就更被动了。他只好主动出来参见。

七王爷眨眨眼睛,一时有点迷惘,几乎要叫出一声“学兄啊……”

不不。完全是两样人。这种眼花也太荒谬了。他板起脸,问周孔目为何在此。

周孔目说是来当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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