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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少年沉默不语地低着头,不停转动刚才被他握住的地方,陆绅问:“怎么回事?”
付丞雪遮住手腕,“没什么。”
陆绅单手开车,强势地拉开少年的手,就露出一道深深的握痕,明显是他的罪行。陆绅没有任何心虚地移开眼,“我问的是刚才。”
付丞雪抿紧唇瓣,“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对于方才的事情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陆绅并不知道付丞雪和宫戚住在上下楼,问明地址后就安心把人送回家,付丞雪回避了陆绅的视线,低着头匆匆下车离开。陆绅隔着玻璃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在夜景中显得愈加单薄,那样子有一瞬间让陆绅的心脏变得酸软。
酸涩……为了那个不愿在他面前展露脆弱,头也不回进入公寓楼的少年。
柔软……起自心中无法捉摸的情愫。
陆绅狠狠砸向旁边空掉的座位,不知在气些什么。看着楼上亮了灯,沉默地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车窗外天色渐渐昏暗,陆绅盯着鼻腔喷出的烟圈出神。电话响起,对着那头的杜如梅说了一句“今晚有事”就挂断电话。
烟灰渐渐落尽,陆绅按灭最后一根烟。
付丞雪站在窗帘后,看见陆绅的车直到半夜才飞速离去,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给宫戚打了电话,滴滴滴全是忙音,再打进去就关了机,付丞雪露出无奈的表情,戴上伪装披了件外套上楼。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付丞雪站在门外喊,“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没把宫戚敲出来,倒是把斜对门的邻居敲了出来,中年男人睡眼惺忪地边推门边大骂:“大半夜不睡觉乱敲门是想死啊?”
付丞雪突然惊叫道:“啊!你干嘛打人!”
身后的门瞬间打开,付丞雪被突然冒出的高大少年挡在身后,隔着几米远靠都没靠近的中年男人同样被付丞雪突然发挥的演技惊得结巴,“我我……我没打人。”
宫戚冷下脸转身关门,付丞雪已经坐在沙发上冲他招手,嘴里还说着:
“外面冷,快进来!”
宫戚显然不打算原谅付丞雪,却被他开门见山的下一句惊到了,虽然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表现。
“录音是我放的。”付丞雪紧接着又说:“陆绅是我的亲手父亲。”
宫戚在沙发对面坐下,听少年讲述完生父抛妻弃子的事情,却仍不觉得付丞雪是仅仅因为这些就如此不择手段,但很多事并不需要追根究底,就像绑架那次听到的古怪声音……他既然把这个少年圈到自己的领地内,就会给予绝对的信任,他只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付丞雪眼中闪过阴霾,语气却很平静:“让他身败名裂。”
宫戚眉头微微拢起,前后一思量,从付丞雪的古怪之处,到陆绅的种种新闻,就把付丞雪的计划猜出大半,目中闪过心疼,面色却冷静如常,说道:“……到了陆绅这个地位,已经很难被撼动,想要报复他,唯有两种:一是谋杀。”
“二是舆论封杀。”付丞雪嘴角扬起恶意的弧度,接道,“光凭借个人势力,哪怕是你也扳不倒他。”
“所以,你先放出他和未成年男孩参加非法情·色聚会的丑闻,虽然只是捕风捉影,却也在群众心里埋下质疑的种子?”宫戚忧虑地注视着眼前少年。
付丞雪再次接过话头:“等到他和我那些似是而非的假新闻逐渐摆满大街小巷……同性绯闻?诱骗、猥亵未成年?以权谋私,潜规则?这一顶顶舆论的帽子能把他压塌,变成道德败坏的过街老鼠,而我却可以凭借年龄小不通世俗安全脱身!”
“所以你放置的录音笔是为了在我心里埋下火种?”宫戚用参杂着冰冷的语气说,“在停车场说身体不适也是为了延迟时间,一直等到陆绅的车进来……然后在进楼后,先是制造矛盾,燃起火种,最后在电梯边顺理成章地说出分手是故意激怒我?之后陆绅折返肯定也有你的算计?”
付丞雪伸手去扯宫戚卸下手套的手,被宫戚立刻挣开,偏头去看宫戚的脸色。
“你生气了?”
宫戚绷紧下巴,尽管心里揪紧一团,语气却更加冷凝:“为什么要隐瞒?”
“如果我说了,你还会让我做这些事么?”付丞雪把头靠在宫戚肩膀。
宫戚低头看着少年头顶的发旋,“舆论可以毁掉陆绅,也会在你身上泼上一层污水,即使可以洗掉,也会成为以后别人攻击你的污点。”
“你不会同意。”付丞雪从宫戚肩膀上抬起头,“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我不希望你妨碍我的计划。”
宫戚不认同地皱眉,“……这些会留下把柄的事,可以交给别人……这世上永远不缺为了金钱不顾一切的人。”
付丞雪摇摇头,“你语气这么迟疑,也是明白根本不可行。”
付丞雪再次把头垂在宫戚肩头,目光穿过宫戚望向角落,“……如果是别人,顶多被当成又一则司空见惯的潜规则交易,陆绅的成年人身份会让他麻烦缠身,可在国外躲上一圈,再次捧着金杯回来,谁还会记得他做过什么?可我不一样,我在华夏占据舆论制高点,一个改革音乐改善教育形象端正的偶像,如果这个被陆绅下手的人是我,我脚下占据的舆论就会成为压在他头顶的大山,让他粉身碎骨。”
宫戚眉头仍然紧皱,付丞雪抬头看了一眼,“你怕我弄巧成拙?”
付丞雪抬手要去抚平宫戚眉间的褶皱,“别担心……就是世界末日了,陆绅这种人也不会爱上别人,他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宫戚偏头躲开付丞雪的手指,摇摇头,面容严肃地注视少年。
“他在意你,非同寻常。”
付丞雪愣了一下,因为长期交往的默契让他一下子听出宫戚隐藏的深意,不可思议地失笑道,“你这想法太可笑了,他是我父亲啊?”似乎想到什么,付丞雪顿了一下,却又像甩掉那些想法一样,摇头道:“……那只是血缘天性,所以我才笃定他会上钩……他这种从未爱过的人在面对感情时就像小学生一样,根本分不出爱情和亲情,只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占为己有,包括子嗣,所以才会产生‘疑似爱情’的假感。”
宫戚仍然不置一词,沉默地皱眉看这付丞雪。
付丞雪脸色微变,拉开距离盯着宫戚:“你是觉得我这样设计他很可怕么?”
宫戚低下头,滞留片刻,才慢吞吞地在付丞雪眼角落下一吻,就飞速离开,“我不喜欢你这个眼神。”会让他胸口发闷。
付丞雪捏住宫戚绷紧的下巴……既然都不觉得他机关算尽城府深,“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宫戚皱眉看着付丞雪拍过门板还没洗过的手,触碰他的下巴,脸侧的肌肉滚动一下,才艰难地放松,缓缓说道:“华夏有个词,叫:作茧自缚。”
“行了吧!”付丞雪受不了地说:“放弃你那个可怕的臆测吧……等陆绅知道害他身败名裂的人是他儿子,什么该死的情啊爱啊的,肯定瞬间就被他抛到脑后,他倒时候不想着把我塞回我母亲肚子里一了百了就不错了!”
付丞雪再次去拉宫戚没有带手套的手,非常狡猾地问道:“你不会讨厌我吧?”
宫戚没有挣开的举动就说明了一切……俯视付丞雪略微带点小心翼翼的表情,不论是否有作假的成分,只要这个少年还在意他的感受,就足够能让他原谅少年的任何举动了。
宫戚垂下眼,脸色越加冰冷……因为他已经很明白了,在与付丞雪的关系中,他输得一塌糊涂,连多年贵族教育养成的天之骄子的傲慢都开始透支。
隔日陆绅与付丞雪在地下停车场的新闻就上了报:
《陆导与教主牵手驱车离开,是何解释?》
就连一向捕风捉影爱夸大其词的纸媒都有点摸不准该怎么写?
一个捏着零用钱来买报纸的粉丝喃喃自语:“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大神物这是……合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