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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昕兰的眼睛微微一眯,这是她思考的惯常表现动作,好不容易才搬开长姐这挡路石,她不能再让另一块石头挡自己的路。站起来踱了踱步,好半晌,这才道,“她成过一次亲,这就是她最大的错处,我们要抓住这个不放才行……”
“三姑娘,我们如何才能抓住这个不放?”珍姨娘不禁疑问道,“我刚刚才打听到,她那前夫被流放三千里,可不能出来当那搅屎棍。”
陈昕兰瞪了眼珍姨娘,真是个蠢货,就算权英姿的前夫没被流放,这人也不是她们能请得动的,权家是子爵,那权英姿初婚嫁的必是高门大户。“这天下可不是只有一个男人?”
“您是说?”珍姨娘隐隐猜得到是什么。
陈昕兰嘴角上勾,一把拉住珍姨娘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珍姨娘眉头皱了松,松了皱,好半晌才道,“三姑娘,婢妾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得了吧,当初是谁帮你在陈家放流言的?”陈昕兰也是把珍姨娘拿捏在手里,并且容忍她到今天,也是暗中有了打算的。
珍姨娘的神色一骇,这陈昕兰实在是令人畏惧,她那么隐秘的事情她也能知道?
“你且放心做好我吩咐之事,我可以发誓,不会在姐夫面前乱嚼舌根。”陈昕兰现在还用得上珍姨娘,自然不会卸磨杀驴。
珍姨娘咬紧下唇,只能暂时听这三姑娘的命令行事。
此刻身在庄子里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灾情,而开始做好各项准备的权英姿,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要面临一场腥风血雨。
连打了三个哈啾,权英姿揉了揉鼻子。
“奶奶,可见哪儿不舒爽?”一旁的侍女道。
权英姿摆摆手,“无碍。”
摇了摇算盘,她重新打了起来,看看还有多少余钱囤粮食,这庄子就是她最大的财产,可不能轻易弄垮了。
襄阳侯府。
叶钟氏决定的事情一向行动力很强,更何况这事涉及到亲娘,就更不能怠慢,听到儿子说要秘密请来太医给亲娘诊脉,她就不顾大雨,回了趟娘家以请罪为名把亲娘接到叶家来。
林珑也没有闲着,把各处都安排妥当迎接钟尤氏的到来,务必不能让钟郭氏这入了魔障的疯妇察觉出端倪来。
钟尤氏这两天来是十分小心应付儿媳妇,就算是做戏也是不容易的,钟郭氏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面对自己,实在让她佩服得紧。
到了叶家后,她先是见了见那对曾外孙,看到这对娃儿被养得极好,她顿时一脸的高兴,两手舍不得地一再轻抚那嫩滑的脸蛋。
“快唤曾外祖母。”林珑这当娘的自然要教儿子说话。
俩娃儿对看一眼,并不认得眼前这个老妇,但还是极听亲娘的话,甜甜地唤了声,“曾外祖母。”
“诶,我的宝贝曾孙们。”钟尤氏相当高兴,当场就着人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俩宝贝,这才是她的嫡亲血缘后代,自然不是神武侯府的那些个能比拟的。
林珑忙笑道,“外祖母会宠坏他们的……”
“宠不坏,都是好孩子。”钟尤氏笑道,目光落在林珑那张年轻的脸庞上,颇为欣慰,眼光下滑到林珑的肚子,“这胎还好吧?”
林珑轻抚自己凸起的肚皮,“等到入夏就要生了,到时候这闺女还得请外祖母赐个芳名才好。”
其实就是请钟尤氏好好保重身子,看到这曾外孙女的出生。
叶钟氏暗地里抹了抹泪水,面对母亲时则是一脸的笑容,“娘,您可要撑住啊,我这孙女儿还没名儿呢。”
“就你意见最多。”钟尤氏笑着轻拍女儿的手。
正在屋里一片祥和之际,叶旭尧领着个人进来,那人是太医院有名的太医,一进来就给屋里几个女人行了礼,哪怕他花白了头发,但这屋里的人身份都比他高,自然怠慢不得。
叶钟氏忙招呼太医。
林珑怕俩儿子在一旁碍事,忙让大丫鬟抱出去让他们玩耍,自己一脸凝重地配合叶钟氏行事。
叶旭尧并未久待,与外祖母钟尤氏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就匆匆离去。
钟尤氏并不会对这一向最疼爱的外孙子有意见,而是让林珑掀起手腕的袖口,朝太医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诊出什么也能承受得住,若有不对劲处可不要瞒我。”
“钟老夫人放心。”太医仔细地坐到钟尤氏的对面,手稳稳地搭在钟尤氏的脉膊上。
叶钟氏与林珑都紧张地看着,两人都暗暗祈祷着钟尤氏的病情不太严重。
雨势淅沥中,神武侯神色匆匆地踏进襄阳侯府,本来面色还有几分凝重,待看到叶旭尧亲迎后,这才脸色一缓,“外甥着人拦我请我过府可有重要事相商?”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来这外甥让人拦他请他过府到底还有什么用意。
叶旭尧挥退匪鉴,拱手朝神武侯行了一礼,两人的品阶一样,不过,他是晚辈,自然得执晚辈礼,“我请舅父过府是想请舅父看一场戏。”
“哦?何戏如此重要?”神武侯根本不信,这外甥可是严肃之人,哪会无的放矢?更何况这天气还不好,一直都在下雨。
“舅父随我前去一观便知。”叶旭尧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在一旁带路。
神武侯看了看叶旭尧的神色,没有说什么就随叶旭尧往前走。
屋内,太医一番望闻问切,这才停下来端坐着。
林珑细心地上前帮钟尤氏把袖口拉好,没有假手于下人。
“太医,我这是不是中了毒?”钟尤氏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叶钟氏忙宽慰般地轻抚亲娘的手。
“钟老夫人,您这身子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对方给你下的毒十分隐蔽,而且有段时间了,对你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有伤及。”太医叹了口气,这些世家大族的内宅一向复杂得很,他自然也不鲜见,“下官倒是可以为老夫人驱毒,只不过正如下官所说,这毒伤害了老夫人的内脏,老夫人的寿命自然有所损伤……”
简而言之,就是钟尤氏应该会折寿。
叶钟氏听闻一阵的心塞,险些站不住,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要是她早点发现,就不会让亲娘受这样的罪。“娘……”
林珑忙一把扶住自家婆母,满脸的焦急,“婆母,我们还是先听听太医如何说?这会儿不是哭泣之时。”
“对,我这外孙媳妇说得对。”钟尤氏在一阵的错愕后,自然也极豁达地接受了这个宿命,“我活了这么久,该见识的也见识过,还有什么舍不得人世繁华?只是那害我之人,我自然不能任由其逍遥法外。太医,你且详细说说我中了何毒?如何中的?”
太医不得不敬佩这神武侯府的老太太居然如此有魄力,遂神情严肃道,“钟老夫人,这下毒之人必是你身边之人,因为您所中之毒先是汤药,随后就是身边的用具,与这毒素互相交织,让您越来越觉得困乏,思考不力……”
帘外听着这些话的神武侯的神色已是大变,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没想到,府里居然有人要害他这养母。
他与钟尤氏虽然没有培养出多少的母子亲情来,但他还是极敬重这个养母的,至少是她给了他这身份地位,虽然人强势了一些,但这也是神武候府至今不倒的因素之一。
叶旭尧没有吭声,只是把这舅父变幻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
神武侯做不到一声不吭,这里面的老太太是他神武侯府的定海神针,一把就将帘子大力掀开,他大迈步进去,“母亲,儿子不孝……”
话未说完,他已是先行跪下。
这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
叶钟氏看了眼儿媳妇,再看了眼儿子,没想到儿子还留了这一手,也是,这事不能瞒着她这便宜大哥,他是神武侯,有他出面事情才能更容易。
叶旭尧面色清冷地轻轻迈了进来,没有再上前插手。
钟尤氏一双锐利的老眼看向这继子,“起来吧,这事你不知情,我也不怪你……”
“都是儿子的错,要是儿子早知道有人起了歹心加以防范,定然不会让母亲遭其毒手。”神武侯义愤填膺地道。
“有人存心害人,这是防不胜防的。”钟尤氏虽然一向强势,却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若让儿子查出来,必将其碎尸万段。”神武侯一脸发狠地发着誓。
钟尤氏的目光闪烁一下,家丑不外扬,她不想让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必须是私下说才行,抬头朝叶旭尧看了一眼,她这外孙一向聪明。
叶旭尧也当即会意,忙请太医出去开方子。
太医也是识趣之人,对于神武侯府的腌脏事并不感兴趣,客套地随着叶旭尧走了出去。
林珑也不好在此听着这几位长辈的私密话,同样识趣地随丈夫身后走出去,反正还有不少事要打点,这里面的空间还是让给几位长辈吧。
钟尤氏这才道,“这害我之人,我已知晓。”
“母亲请直言,儿子必定不轻饶。”神武侯忙再度保证。
“是你的媳妇,我那‘好’儿媳郭氏。”
钟尤氏冷冷地话音一落地,一双老眼就紧盯着神武侯吃惊地瞠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