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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忐忑得不行,不过比起年纪大的周子爵,还是霍源这个武将给人的压迫力更大,吞了口口水后,他的手颤抖地按在周芷晴的手腕上。
“不准诊。”周子爵上前一把打开大夫的手,他周家丢不起这个人,一把拉住女儿的手,看向霍源发狠道:“我女儿云英未嫁,哪能任人随便诬蔑?霍源,你别太过份,诬良家女子未婚有孕死后也会下拔舌地狱……”
霍源大笑出声,“下拔舌地狱?只怕你周家的人全都下了,也还轮不到我霍源。”
他给汉光使了个眼色,汉光立即上前一把按住周子爵,周子爵没想到霍源会做到这份上,拼命地扭动自己的手,却是挣不开汉光的爪子。
不用霍源吩咐,那御林军副统领已是极快地将周子爵带来的下人都制住,看到此情此景,一直拼命维持体面想要力挽狂澜的周楼氏终于晕了过去。
一旁的嬷嬷看到她晕了过去,忙伸手搀扶她,惊呼,“太太?”
周楼氏却似两耳不闻,双眼痛苦得紧闭。
“娘——”周芷晴听到嬷嬷那一声叫唤,忙扭头去看亲娘,想要奔到亲娘的身边,却是力不从心。
大夫在霍源的高压之下,终于还是果断地伸手按在周芷晴的手腕处,好半晌,一双老眼闪过复杂之光,身为医者,他在这一刻已是平静下来,为了慎重起见,他又仔细再诊了诊脉。
此时包括外头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在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最后的结果,惟有知情的周子爵面色郁怒,拳头握得青筋都凸了出来,这会儿他恨不得亲自动手把这有辱家门的女儿打死,省得让他的老脸丢尽。
周楼氏的心腹嬷嬷却是蹲下来掐着周楼氏的人中,好半晌,周楼氏这才幽幽转醒,双眼朦胧,一副不知身在何处般地眨了眨眼。
林珑瞄了眼周楼氏,淡定地喝了口甜汤,目光再度看向诊脉的大夫。
林琦却是握紧双手等待这结果,她不可能听错的,再看周家这不停阻止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心里有鬼。
在霍源看向她时,她朝他微微一笑,两人的目光顿时交缠在一起,迸射出柔情万丈的光芒。
林珑把甜汤的盖子合上,轻轻地“咳”了一声。
林琦这才脸红地把目光移开,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里说不出来的甜蜜。
林绿氏暗暗一笑,这副痴缠的样子可见两人的感情还是十分真挚的,或许林琦嫁霍源真是个不错的决定,她由最开始的不赞成,到现在完全是乐见其成,霍源那般强势的人估计能护得住自家的女孩儿。
终于在这各方关注的目光中,大夫收回自己的手,皱了皱眉道,“这位姑娘是滑脉,有孕应已有二月有余。”
周芷晴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痛苦地闭上眼睛,没人再按住她的手腕,她却无力地任由手腕垂下。
一时间,场面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但这只是表象,没一会儿,外面围观的众人开始哗然,热烈地小声议论,这周家女真是放荡的字眼层出不穷。
周芷晴无力承受,用手捂住耳朵,“不,不是的,不是的……”
醒来的周楼氏见状,再度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这次无论那心腹嬷嬷如何掐人中,她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诬蔑,这是诬蔑。”周子爵大喊大叫,用手指着那名大夫,朝霍源道:“这诊脉的大夫是你找来的,他要说什么肯定是听从你的吩咐,这样的结果如何服众?霍源,这不过是你精心布下的局,你不想娶我女儿大可明说,何必这样毁她的闺誉逼她走绝路?”
不等霍源出声辩驳,那名一直有几分惧怕权贵的坐馆大夫却如被踩着尾巴的猫儿般跳起来,“老夫行医已有三十载,自认还有几分医德,这京城听过老夫医术之名也有不少,老夫岂会为区区几个铜臭钱就将医德丢弃。”他更是把手举起来,“老夫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收了别人的银子诬蔑这名姑娘有孕,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重誓一出,众人再度哗然不已,更有光顾过这医馆的人怒目看向周子爵,毕竟受这坐馆大夫好处的人还是不少,群情激愤之下更是有人出声力挺坐馆大夫。
霍源看到这周子爵的脸色大变,顿时心爽不已,“表伯父,您听到了?我霍源还没你嘴里那般卑鄙,收买人来诬蔑周表妹,但如今已证实了周表妹确是珠胎暗结,你们周家意图塞这样一个女儿给我是何居心?”最后已是厉喝出声。
周子爵脸色败坏,却还想着扳回局面,“霍源,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们没有勾结吗?这都是你精心布下的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周爵爷还有疑问,倒是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脉以断真假。”叶旭尧适时地插了一句。
周子爵这才似发现他居然也在场般的眼神看向他,其实他也有相熟的太医,就是这相熟的太医诊出女儿有了喜讯,他这才知道她的丑事,方才将女儿那情郎打死。
只是这事如果只有一个霍源就罢了,襄阳侯府也要插手的话,他好相熟的太医如何还肯为女儿说谎从而影响前程?
思及此,他顿时如斗败的公鸡般垂下头来,这脸丢定了,恨不得也如发妻那般晕倒了事,这样倒是不用丢人现眼。
周芷晴身子发软地倒地掩面痛哭,这一刻她恨死了害她怀上身孕的情郎,又恨自己为何当初不喝下那碗红花药,更恨让她当众丢尽脸面的霍源,这种种情绪交织在心里,以至感觉到肚腹越来越痛,本就因忧虑过重而隐隐有些滑胎症状的情形加深了,她蹲着之地下面一片腥红。
血腥味儿飘散在空气中,坐馆大夫反应最快,立即弯腰给周芷晴把脉,之前诊脉时他就知道周芷晴这胎不稳,没想到这么快就脉到了滑胎之脉,他皱眉大喊,“不好,这位姑娘有滑胎之兆。”
霍源也看到了那摊血,他只是想要证明周芷晴确是珠胎暗结,并不想真害了她腹中胎儿的性命,遂忙令人扶着周芷晴到后面去,更是吩咐坐馆大夫为周芷晴保胎。
周芷晴却是两眼红肿,面色苍白,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吟出声,只不过下腹处紧紧地绞痛着,她感觉到这小生命正在流失,不知为何,竟是感到轻松万分,没了也好。
那大丫鬟春红只是用眼睛瞄着,这当众被人诊出喜脉又当众流产,周家姑娘的名声不用等到明天就一文不名了,她才不会往前凑。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众人的议论声都小了点,不过仍旧有人还是兴奋地说着周芷晴珠胎暗结一事。
周子爵这会儿痛苦地闭了一会儿眼睛,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对这女儿再无半分怜悯之情,再睁开眼睛之时却是眼里一片寒芒。
面对霍源的质问,他只能隐下怒气,上前以表伯父之尊给霍源做了个揖,“这事是我们周家有亏在先,实在是我这个当爹的并不知道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来,都是我疏于管教才犯下的错,回头我会处置这不守妇道的女儿还表侄一个公道。”
霍源听闻只觉得背脊发寒,有这样推卸责任的父亲,难怪就会有那们的妻子和女儿,他不屑地轻哼一声,“表伯父,到如今,你却用一句轻飘飘的疏于管教来推卸责任,你觉得合适吗?就我所知,你们家意图把这么一个女儿嫁给我已是有段日子了,你敢说你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