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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剑流火,动如山海翻覆,楚陌景没再废话,猝不及防的出手,内劲带动狂风卷起细沙碎石飞舞,周围惨叫声不绝于耳。
段承泽险而又险的避过一剑,肩膀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气极,拉下脸来好声好气的说话,结果楚陌景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段承泽握住腰间的刀柄,冷笑出声:“好好好!楚陌景,世人都说你是天才,赠你绝世无双四字,我偏偏不服!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抽刀而出,刀身与刀鞘相撞的声音极其凄厉刺耳,仿佛有种奇怪而诡谲的韵律,阿九趴在楚陌景背上,脸色微微发白。
楚陌景神色微凝,那种熟悉的气机……他盯着段承泽,眉眼含煞,冷然而肯定的说道:“魔刀!”
当初楚陌景险些成为魔刀容器,又深受魔血之苦,对其早已十分敏感和熟悉。先前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那刀一出鞘,楚陌景便确定了,那是魔刀!
凌茂群付出无数心血,几十年没做成的事却被段承泽做成了,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段承泽放肆的大笑,一战也好,他要趁今日一雪前耻!
长剑铮鸣,邪刀肆虐。周围的人纷纷被气势所慑,站都站不稳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阿九更是头晕目眩,她死死咬着唇,没发出一点声音。段承泽还是那么卑鄙,这场打斗根本还是不公平的,有她在,楚陌景必然要一心二用,分出一部分心思和内力来护住她……
阿九看不见,只能静下心来去听,手腕上的雪蚕冰魄蠢蠢欲动,凭她现在的状态,只能勉力发出一击……对付卑鄙小人就得用卑鄙的法子,现在才管不了什么光明正大!
刀剑相撞,阿九毕竟离得太近,被气势所迫,嘴角溢出血来。
不知道段承泽用了什么邪门的方法,不仅魔刀铸成,武功内力更是一日千里,若是公平打斗,他或许还是打不过楚陌景,但在楚陌景既要应付他,又要护住阿九,还要想办法突围的情况下,两人竟一时僵持不下了。
察觉到阿九被震伤,楚陌景眉眼一沉。
“这种时候你还敢分心?”段承泽只觉他小看自己,当即大怒,“让你尝尝魔罗第十刀!”
魔罗十三刀,堪称天下武学极致,创出刀法之人曽令整个江湖之人闻风丧胆,成就一代魔头,足可见其威力,尤其是……魔刀已成!
说时迟那时快,段承泽正要变招,楚陌景同一时间也要变招,那之间短短一瞬的破绽被阿九听到了,失去视力让她的听觉和感觉更加敏锐,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毫不犹豫的对准段承泽的方向抬起手腕……
雪蚕冰魄无形无色,突然而来的一击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段承泽猝不及防,又处于变招之中,只得狠心收招先闪避,一口真气没提上来先内伤了,楚陌景右手持剑挡刀,左手侧翻,一掌拍开,隔空打中了段承泽,而后轻身跃到了树上,段承泽憋着一口血,气得把什么谋划都忘了,大喊:“放箭!”
“咻——”
一瞬间,万箭齐发!
楚陌景冷静得不像人,周身无形气劲环绕,一只只飞来的箭纷纷覆上冰霜而碎裂下去。
“放箭!”段承泽接连吐血,狠狠道:“我就不信你内力不会耗尽!”
然而就在这时,地底忽然发出震动,持续不断,整个山林都摇晃起来,地动山摇,人心恐慌,所有的人都惊叫着逃窜,段承泽脸色一变再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只得先顾自己性命了。
阿九方才一下,如今已极为虚弱,喃喃道:“师兄,怎么回事啊……”
楚陌景还没回答,地面一下子塌陷,天翻地覆不外如是,他只来得及紧紧护住阿九,恍然间便是天旋地转……
黑暗无尽漫延,不知过了多久,楚陌景睁开了眼睛,虽是一片漆黑,对他来说却毫无影响,他第一反应就是查看阿九的情况,可明显情况不容乐观。
怀中少女面无血色,气息更是微弱,楚陌景低下头,感受着那微不可闻的呼吸,闭了闭眼睛,低声道:“阿九。”
他握着她的手,运转内力传过去,阿九咳了几声,醒转过来,半响,幽幽道:“我大概会死吧……”
“不会!”楚陌景打断她,重复道:“不会。”
阿九没出声,她反手握住楚陌景的手,握得那样紧,好像死都不会放开,“师兄,如果我死了,你还会陪我吗?”
阿九不能想象他们会阴阳相隔,不能想象他有一天会忘了她,更不能想象有一天会有另一个女人代替她的存在……如果她真的会死,她也要自私的拉他一起,如果注定不能生同寝,那便死同穴吧……这样也挺好。
楚陌景静默片刻,微微一笑,轻柔的吻了吻她的眉心,“如你所愿。”
阿九有些恍惚,竟有一种他仿佛明白她想法的错觉……于是他忍不住问:“遇上我,带我回却忧谷,师兄后悔过吗?如果没有我,师兄或许会活得更自在……”
“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的选择,往左拐是一条路,往右拐是另一条路,我心之所向是你所在之地,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师兄说的话越来越动听了……阿九迷迷糊糊的想,曾几何时,这便是她奢求的一切了。
楚陌景打量着周围,他们所在是一个被碎石包围的空隙里,想要离开,便得先震开这些碎石。
可不等他有所行动,那些碎石突然全部颤动起来往上浮去,有一个声音喝道:“还不快出来!”
楚陌景揽着阿九闪到了碎石外,“啪——”巨大的声音响起,碎石重新堆成堆落在地上。
楚陌景一抬眼就看到了跟前的人,他怔在那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死小孩,不认得为师了?”那笑眯眯站在那里的,不是谷主又是谁?如同往日的霸气面容,孩子气般的举止,只有一头黑发如今尽数转百,银白色的发丝浮动,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师父?师父!”阿九惊喜的叫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句话没说完,谷主已然走近,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你们都受苦了。”
阿九喜极,一瞬竟落下泪来,“您没事就好了,我跟师兄不知道多担心!”
楚陌景面上却不见喜色,只伸手掬起谷主的一缕白发,语气微不可察的轻颤:“师父,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不要紧的,景儿不必如此,师父这么大把年纪了,头发白是正常事,”谷主慈爱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武功大有进展,高了,也瘦了。”
楚陌景低低道:“我见却忧谷化作一片焦土,以为师父也遭遇不测……阿九亦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徒儿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你做得够好了,”谷主摇摇头,欣慰的笑了笑,冲他招招手,“放心,阿九不会有事的,你们跟我来。”
这仿佛是个暗道,无数的暗门,无数的石室……楚陌景问:“这是什么地方?师父为什么会在这里?”
谷主将他们领进一间石室,幽暗的火光亮起,四周空荡荡,却摆着牌位和香炉,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一男一女半相拥着,皆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尤其是那女子,姿容绝色出尘,细看来,眉目竟与楚陌景极为相似。
“这里是地下墓穴,正上方就是却忧谷所在,”说着,谷主叹了口气,指着墙上的画说:“那是你的父母,大越皇朝的最后一任帝后……”
阿九睁大双眼,捂住了到口的惊叫,而楚陌景……饶是他,也不禁呆住了。
“师父,大越皇朝都灭了快两百年了,师兄不过双十年华……您是在说笑吗?”阿九结结巴巴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