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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绍如实答道:“挺好一个姑娘,虽然脾气怪了些,但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只是我觉得让她为了我跟她父亲的交易而卷进来,有些不负责任。”
睫毛轻轻摇了摇头:“什么叫责任?这东西不是你这样算的。这个胡小娘子的事儿我也是有耳闻的,她能够这么自在地活着,还不是因为她是胡硕的女儿?如今你们这个安排,看起来好像是她为她父亲做这个人质,其实说穿了还不也是为她自己好?你这边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别人一旦想要拿胡硕开刀的话,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女儿!你休要想那些是不是对得起别人的事儿?只看你自己,讨厌她不讨厌。讨厌的话就随便安排个贵人的身份,还算喜欢的话我就正正经经给你报上去,八抬大轿迎进门!”
徐绍大惊:“难道您的意思是让我正经地娶她?”
晋王点点头:“有何不可?”
徐绍,纠结道:“可是胡硕说还想着日后让他女儿改嫁呢,正经的世子妃很难改嫁吧?”
晋王斜眼看看徐绍:“这种鬼话你也信……除非你被贬到天涯海角得了一身的病,注定了再也蹦跶不起来,又或者胡硕跟那一干知道你身份的人全都死光,否则你这辈子都不能把这件事儿放下来……你以为胡硕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这是把女儿送到你身边,让你放他们父女一马呢,又怎么敢改嫁?胡硕那么说,无非是知道你的脾气,为了让你更容易接受罢了。”
徐绍一脸菜色:“您这么一说我更不想娶她了。”
晋王点头:“行,那我想办法把胡硕跟那几个护卫除掉……”
徐绍颓然跪倒:“父王饶命!”
晋王叹了口气:“你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心,太软了!”他说到这里,伸手摸了摸徐绍的脑袋,然后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若不是这样的话,只怕我们两个现在已经要闹到你死我活了……其实心软一点不可怕,稍微笨一点也没什么,最怕的,就是那种心地歹毒偏又自作聪明的。”
徐绍默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而晋王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明日便让胡硕把他女儿接过来,我也看看她,要是一般般的话那就做个挂名的贵人;要是确实不错的话,我就写个折子递上去为她请封:让个熟悉点的人做你的世子妃,总比陛下给安排的让人放心些。”
晋王话说到这个地步,徐绍哪里还不懂呢?晋王也未必就乐意让胡硕的女儿做这个世子妃,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等过几天皇帝想起来这个茬再掺和进来,倒还真不如他们自己先找个差不多的。但是徐绍又是出名的断袖,好好的正经人家谁乐意这么坑女儿?但凡肯的都是为了政治交易,先比之下与胡硕交易起码两方熟悉,还能解决掉一堆的麻烦呢!当然这样一来,搞不好皇帝又要派别人去看守晋王了,但是那是另一回事儿了,可不算太打紧。
徐绍来到开封才不过两天,心下便觉得,比在朔州过上半个月,还要累,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心累吧!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看到兴高采烈地胡硕跑来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接柔娘,徐绍嘴角抽了抽,表示还是不打扰他们父女团聚了,胡硕嘴上说着遗憾但满脸都是笑容地告辞跑出去,留下徐绍暗自神伤:难道以后就要管胡硕叫岳父大人了么?想到这个就觉得哪里都不对了!
不过想想如果皇帝发癫给他随便赛个世子妃的话,那么让胡柔娘做这个世子妃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然而晋王显然觉得他受的刺激显然还不够,徐绍去请安的时候便甩给他几张请柬:“你随便挑两个去玩吧!”
徐绍看看那堆请柬,随便翻了翻,几乎都是皇亲国戚送来的,而且都是请晋王的,自己只是顺带,便愁容满面道:“可我谁都不认识啊!”
晋王笑了笑:“无妨,就是去热闹热闹……让我看看,你去这个吧!”他说着抽出来其中一张:“这是豫王的请柬,只请了我们两个,应该是临时安排的宴会,专门请我们,而我显然不会去的,所以应该是为了乐安的事儿赔罪,挂上我的名字不过就是为了个礼节。”他说着弹了弹请柬:“既然是赔罪,你要是不去的话反而显得不妥,再说乐安又是个小心眼的,你不跟豫王处好了,搞不好她又要使坏……而且豫王既然是想要道歉的,肯定要讨你的喜欢的,你可以放心地去。”
徐绍囧囧有神:“就是一句话说得不好听罢了,豫王也真是小心。”
晋王冷笑道:“你觉得他这是小心?真心话?如果这样的话,我可真要后悔带着你过来了呢!”
徐绍笑道:“我这不是宁可认为他是小心么,这么小的孩子,想得太多也不怕长不高!”
晋王冷冷地看着徐绍:“你又比他大多少?处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大人跟孩子的区别,一个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复,你若总这么想这些有的没的,就趁早滚回朔州好好蹲着去!我认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白白外丢了性命的!别人出个门想的是好好玩玩,你可好,一张口就是国都遇到疫病如何,百姓用硝石造冰如何如何——若不是胡硕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忧国忧民呢!”
晋王说到这里,气的猛地一拍桌子:“这也就是说给胡硕了,他只会告诉我,换了别人呢?传出去你还能得安生么?而且就是胡硕,也是决心跟你上一条船,这才跟我说了这些想要我管管你,放在半个月前他会说给我?!你的谨慎都到哪里去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徐绍虽然对胡硕跟晋王说了他们的日常谈话有点不满,但也不至于生气,他轻轻地说:“放在半个月前的话,我也不会跟胡将军说这些的啊,父王,再说胡将军也没有告诉别人,而是告诉了父王,不是么?”
徐绍说到这里,见晋王的脸色越发不好,赶紧又接着解释道:“父王,我只是有那么点梦想,却也没达到野心的地步,所以才不愿意想得太多。既然您说了,那我日后一定小心,再也不这么随便了。可是父王,我是真的想做一点事儿啊,我一路走来,山西那边也就罢了,到了平原地带以后,看到的是沃土良田,可是百姓们却把吃饱穿暖当做人生追求,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徐绍顺着窗纱看向窗外:“开封比其他地方,繁华太多,但是穷人依然多的数不清,街上一大半的人穿的衣服都是带补丁的,而这皇宫又是这么的巍峨,父皇,您从小都是过的人上人的生活,大概无法理解我的感受……我确实是,感触良多。”
晋王道:“这就是你说得没有野心?在别人看来,你的野心只怕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只有皇帝才有权力忧国忧民!就算是大臣们也只能帮皇帝忧国忧民,而没人需要你去想这些,明白么?”
他说着,把手上的请柬扔到了徐绍的手中:“明天去老四的宴会,管住你的嘴,好好地去做你的纨绔子弟!莫要再犯这样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