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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清远这一声喊,着实是将琼枝阁堂中众人给惊着了,便连薄玉乔心下也不由的咯噔一声,生怕薄清远碍于程氏的缘故,而将此事也压下。程氏不过区区一内宅妇人,但薄清远可不同,身为御林军副统领,侍奉在天子近前,并非常人能比,所以薄玉乔对薄清远,亦是有几分忌惮。
薄玉乔此刻低眉敛目,模样着实恭顺的很,冲着薄清远径直开口道。
“清远大哥,您可莫要动气,想来这秦永大抵是胡诌的,此事定然与婶娘无关。”
听得此言,薄清远陡然回头,锐利的眸光直直的望着薄玉乔,几乎要将她给刺穿。薄清远现下清楚的很,今日乔姐儿将他叫来琼枝阁正堂之中,便是为了以他制住母亲,如此方才可以将母亲定罪。
如若不然的话,以母亲大夫人的身份,且还是掌家之人,乔姐儿不过只是薄府的小娘子罢了,自然是不能妄论。
思及此处,薄清远心下暗自叹息一声,想不到乔姐儿年岁不大,肚腹之中却如此多的算计筹谋,待到日后入了瑞王府,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如今母亲对乔姐儿出手,想夺了人家的性命,反倒被乔姐儿寻着了证据,着实是有些难办了。
薄清远望着薄玉乔,刀削斧凿的俊颜上瞧不出半分异样,只是淡淡的开口道。
“正如乔姐儿所言,这人口中吐不出半句真话,咱们还是径直将其给打杀了,如此才能不污了咱们薄府的清誉。”
薄清远这一句话出口,不止薄玉乔心下难耐,便连他自己都极为羞愧。原本薄清远还以为自己能一世行得正坐得端,现下为了维护母亲,也只得委屈了乔姐儿。
薄玉乔抬眼望着薄清远黯然的神色,径直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程氏是薄清远的亲生母亲,有所偏私也属正常。但她便是不甘心,凭什程氏欲要谋夺自己的性命,而她却只得忍气吞声?
薄玉乔将将欲要开口反驳之时,那厢上了老虎凳之刑的秦永更是急了,开口便道。
“清远少爷可莫说我胡言,若是您不信这桩事情的话,那奴才便再说几件儿!便连你们薄府的隐田,这些年来也被大夫人发卖不少,此种事情你们去宗族探查一番,便能清楚真伪,程氏所作所为,是在刨薄府的根基!清远少爷,您身为薄府的大少爷,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放过了程氏!”
听得程氏连隐田都动了,薄玉乔心下倒是并未升起半点涟漪,毕竟先前这秦永便开口了,说道程氏在御林军中为薄清远打通关节,定然需要大量的银钱,所以即便在中馈之中捞些油水,恐怕亦是九牛一毛。
所以程氏将主意打在了隐田上头,也并不算奇怪。现下皇室态度分明,便是欲要敲打那些怀有隐田的大族,不过隐田之事,屡禁不止,一个家族之中若是只有祭田的话,恐怕早便不够嚼用了。
不说远的,便连楚氏一族,当年家族之中的隐田,遍布整个京畿,京城称之为楚京也不为过。如此,楚氏方才能夺得皇位。
皇室清楚隐田的重要之处,不过他们当年亦是靠着隐田固守京畿,进而夺得了天下,所以即便是要将隐田给收归朝中,也是极为不顺。饶是如此,皇室的态度却是分明的很,大族之中可以有隐田,但若是被皇家知晓的话,便要尽数充公。
这厢薄清远现下面色青黑的很,族中隐田一事,自是瞒不过旁人,但程氏不过一介妇人,居然敢将心思放在薄家根本之上,此举着实是有些过了。薄清远虽说是程氏的独子,但亦是薄府的儿郎!
秦永却是未曾顾及薄清远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大夫人这些年坐下的错事真真不少,便连现下府中的阳哥儿,便不是二夫人封氏所出,而是乔小姐的同母兄弟,但因着封氏产下死胎,从而换子,阳哥儿也便成了二夫人嫡出。二夫人产下死胎,便是因为程氏在其安胎药中下了少量的红花,日日服食,胎儿即便并未留下,也没有命了,如此,程氏再一怂恿二夫人,这换子一事也便成了。
且在乔小姐去求程氏之时,程氏便赏了几支红参给乔小姐,让其为如夫人调养身子,但乔小姐却不知晓,那几支红参里头,早便被下了让人精神失常的毒药,平日里不会发作,但一到金桂开遍的时候,混着桂花香,登时便会让人径直疯癫了。因此,如夫人方才会几次三番的去之侨院寻二夫人闹开,最后撞柱而死。”
这一席话,让薄玉乔亦是恨得银牙紧咬,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抠着掌心细嫩的皮肉,便连流血了也不自知。薄玉乔全然没有想到,便是因着程氏从中作梗,方才使得封氏产下死胎,而后封氏将主意打在了姨娘身上,换了阳哥儿,再加之程氏的毒药,这才将姨娘给逼死!程氏那恶毒妇人,薄玉乔此刻恨不得生啖其肉,将之剥皮拆骨,也难解心头之恨!
薄清远此刻自然亦是想到了当年之事,望着薄玉乔苍白如纸的面色,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乔姐儿虽说不过只是庶出,但她母亲也是一条人命,因着死胎一事,便被活活逼死,说到底,还是自己母亲做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