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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从餐厅走出去,沿着一条曲径通小道,朝着河边走去。
空气中渐渐多了几分湿气,她的脚步微微一定,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循着那湿气一步走了过去。
不过是两分钟,身边已擦肩而过许多行人,各种肤色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舒心的微笑,有人看到她,微微点头致意,以独有的热情欢迎她这个异域来客。她点头,神情温柔,在这如水清亮的河畔,竟生出几许娉婷的悠然。
上学的时候她曾经无意中在图书馆借过一本书,名叫《台伯河边的爱情》,望着渐渐被漆黑的夜幕遮盖下,灯光闪闪的河面,她的眼幽幽散出一种难言的味道。竟没想,有一天,自己竟会真的站在台伯河边,看着这满眼清流一路飘摇。
“梵蒂冈在意大利首都罗马城西北角,三面都有城墙环绕,这国境内,也就这么一条河。云溪,你每次选的地方都这么让人印象深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那每一步都像是被最精细的宫廷礼仪大师用尺子细细量过一般,每一步都恰好相同的距离,一分不慢,一分不快,竟像是踏着别人的心跳声,一路从天边走来。
满眼华灯初上,她的背始终对着来人,眼睛却微微的眯起,撩起一道放松的弧度:“Grantham。”
这一声,似是老友重逢,又似是知己重遇,低声浅吟,如乐曲一般悦耳。
Grantham的眼眸依旧如当初第一次在老街街头初见时那么清澈,一切杂物永远都不会在那双眼底留下任何痕迹,他似乎有无边的胸怀,从不会为任何事情而让自己不快。
又或许,换一种方向来看,这是个永远让自己掌控一切情绪的男人。
云溪看着他迎上来的身影,半靠着那河边的长椅,半是微笑,清冷的河水印着那流光溢彩的眸子竟然带着一片波光。
Grantham望着四处已有不少男士毫不掩饰地朝她投去惊艳的目光,忍俊不禁:“看来你心情不错。”
接到詹家竟然是绊倒冷家的幕后黑手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怀疑是自己的手下人完全搞错了。那样一个尔雅卓然的人,他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他和云溪在一起时,那一双眼睛里透出的光彩,谁都能看出,他有多爱这个女人。但,即便是这样的爱,竟然也毫不阻碍他的手段施展。对于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这样的打击,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个一直看似很坚强的女子发现自己被人背叛时,愤怒和绝望是否会毁了她!
可是,他曾设想过无数的可能,却从没想过,竟会看到这么宁静的画面。
她似乎坐在水边,整个人都被那温柔的水光包围成一条随波荡漾的船只,就像他们曾经在“古玉轩”地下储藏室所看到的那些稀世翡翠一般,天生殊色,婉转优美,不见一丝伤痕。
“两天!我在梵蒂冈等了你两天,要不是在报纸上你今天要来梵蒂冈,我都准备直接走了。”云溪伸出两只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身边的长椅:“看来,某人在欧洲的行程果然和在中国不同。”,看着一直紧跟着Grantham的那几个身着黑衣的人自然地停下脚步,看似寻常路人一般驻足观景,蔚然一笑。
果然,当初还能在街头带着妹妹一起买豆浆甜点的Grantham回到欧洲,实打实地恢复了贵族水准,就连出行,如今也有专人负责。
“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你说这话,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冤?”Grantham好笑地看着这个一脸戏谑的人,忍不住摇头:“你的行踪绝不比我好找到哪去吧。我找人打听了那么久,要不是你自己打我电话,估计到现在我都还没你的消息。”
云溪睨他一眼,心中知道他所言非虚。她是作为大公子与峤子墨的“随行人员”来的欧洲,护照证件之类的东西一律和平常出行不同,即便是Grantham怕是也没想到在冷家如今这种关键的时刻,她竟然会置身事外一般呆在欧洲。
冷偳那天和她在河边遇上大公子和峤子墨时,亦没曾想到,她竟然会和两个只有素面之缘的男人一起出国访问,从此,三个月间,再无通讯。
轻松的重逢气氛被Grantham拿捏的很好,他曾以为她会故作坚强,即便如今身处环境和当初身为天之骄女对比起来如云泥,也会死咬住牙龈,装作毫不所动,可真正见了面才发现,有些人其实感情太过吝啬,既然已经不将那人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何必因为一个背叛过的人,而心生涟漪,在自己的心口上刻下刻骨铭心的一刀?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他生于皇室,成长于政治,身边的女人除了是站在家族荣誉角度上永远故作高雅状的名媛贵妇,就是为了目的不择一切手腕的女强人,对于冷云溪,他曾经归类于第一类与第二类之间,如今,却是越发迷惑,不敢断定。
河边已有人停下脚步,故意装作欣赏水色一般暗中打量着坐在长椅上的他们,她听着耳边Grantham颇有些好奇的语调,眼前望着这默默河水,眼神微微撩动,“既然有证据证明,是我强夺了‘古玉轩’,你这位搭档自然要和我同声共气!”
“我去帮你作证?”Grantham挑眉,身为皇室成员虽有无数的责任和压力,但有一点却是绝对的优势。他说出来的话,不管是出于政治考量还是立场身份,谁都不敢轻易去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