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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当初,石隐祸乱后宫,夏君明明在宫里,却为了最终打倒石隐,而狠心隐瞒事实真相,他若对我有丝毫怜悯之心,我又何至于落到如此的地步?至于你娘亲安氏之仇,你想报也罢,不想报也罢,这都没什么,反正根据我的了解,你对她应该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从这些事情上,可看出夏君此人的本质,歌儿,我是念着咱们以前,当真是做过朋友的,才跟你说这些。
如今,安阳城内,黑云之事,已经天下皆知,如今和帝需要的正是你能帮他,而你却在这里与自己的杀母仇人在一起,你当真是糊涂。”
傅晚晴说到这里,见尉迟靖依旧还是不太相信的模样。虽然她早就怀疑,安氏可能是夏炚派人所杀,可是事情都过去那样久了,傅晚晴是如何得知的?她又有什么证据吗?
“晚晴,我娘亲安氏,只是个小人物,夏君为何要杀她?”尉迟靖问道逆。
“这件事你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他杀安氏一定有目的,而此目的直接于你起作用。”
尉迟靖忽然想到,当年,安氏死去之后,她为了追寻真相,踏上了去安阳的路茶。
傅晚晴又道:“我与他做了几年夫妻,虽然感情不好,但是毕竟在一个院里住着,很多事便会无意间得知。我曾听到他和他的忠心部下说过,说自己做了件错事,如今很是后悔,便是当年杀了安歌之母的事情,如今无可挽回,因为他让他的部下去安平郡,毁灭所有的证据,甚至杀害当年执行之人。是以,我敢肯定,是他杀了你的娘亲安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是为了和帝吗?你还爱他?”尉迟靖虽然早已经猜到此真相,不过是一直没有证实而已,但猜疑和证实完全是两码事,她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傅晚晴笑得很苦,“是啊,我还爱着和帝,因为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至情至性的男子。虽然我这生只能仰望于他,但我依然爱他。反而是夏君,我虽然与他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但是我恨他。”
“晚晴,你若觉得这里苦,便离开吧。”
既然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又何苦远离红尘。
虽然貌似在红尘之外,却依旧于人间留一丝绮念。
傅晚晴冷笑,“我想走,但这生都没有机会,因为我不但是夏君的女人,更是他的皇后。我想活着,这已经是我能逃的最远的地方了。你可知,那些没有入此庵堂的妃嫔们,现在如何了?”
“不是说他们可以自由婚嫁吗?应该是都回到家里了。”
“若真是这样,我也不至如此寒心。那些自以为得了自由的妃嫔,在走后没多久,就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去了。但是他们都被制造成意外死亡,比如上山采药的时候跌下山涯,比如打水的时候掉入井中,甚至还有在去买菜的时候,被杀鱼的刀刺死的,若是一件两件意外,那说不定是真正的意外,但是,到前日为止,是所有得了自由的妃嫔都死去了。”
傅晚晴的话,让尉迟靖也不由一阵的脊背发凉,“你是说,这些,都是夏君做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在他心中,男权至高无上,既然曾经是他的女人,怎可出宫再寻自由,怎么能够再被别的男子觊觎?当初我心灰意冷,选择来庵堂,却是无意间躲过了死劫,然而这生,也就只能在此终老了。”
尉迟靖终于明白,傅晚晴为何在现在,反而那么厌恶夏炚,并且恐惧,因为夏炚的确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好相与啊。
他的心眼儿,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
而且,安氏若真的是他所杀……
尉迟靖默了半晌道:“我明白了,晚晴,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
二人再走出来时,正巧夏炚已经回来,看起来还是温文尔雅,眉目如画,一身高洁的样子,若不是尉迟靖了解他,甚至不能够相信就是他,带领着军队马踏千里,硬生生的踏出自己的一片江山来。
夏炚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微笑着道:“以前你们总是不合,现在倒好,你们二人在此说话,倒将朕给冷落了。”
傅晚晴道:“施主却是多心了,不过是这位女施主想要求取签文罢了。”
夏炚哦了声,略感好奇,“靖儿,若说这能够预知前尘,卜算未来的事情,该是你自己最拿手的,现在怎么反而求起签文来?”
尉迟靖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里闪过很多片刻,他们初识时的片段,还有他被曹煜软禁起来的情景,她救他出来时的模样,当初只想着给曹炟报仇,哪里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心里的情绪复杂,面上却依旧云淡风清,“夏君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医者不自医。”
“也对。”夏君点点头,“那是什么样的签文呢?”
尉迟靖略微惊了下,毕竟傅晚晴只是随口说了个谎话而已,没想到傅晚晴却果真拿出一条签文,握在手中,似笑非笑地道:“施主,女施主所求签文,却是不能给施主看的,而本庵,也要尊重求签者的意愿,为其保秘。”
夏炚哈哈一笑,“朕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说着却又道:“靖儿,朕见这里景峰奇秀,不如你四处逛逛,看看这里的风水,若是有需要修整的地方告诉朕,朕总归要这里的风水好,让晚晴下半辈子能过得舒服些。”
尉迟靖点点头,“好。”
这里的风水果然是不错,很是灵秀,有福寿之相。
尉迟靖四处逛了会儿,方才想起来,大约是夏炚故意支开自己。想到这里,她便又悄悄地返回静室。
大概是皇帝下了命令,让无关人等走远些,所以她反而很顺利地到了静室门口。
听到夏炚的声音道:“晚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纠结了,现在你不是过得很好吗?你一直不喜欢我,现在我还了你自由,在这山青水秀的地方生活,我每月都会拨相当款额的银两过来供养你,这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又何必不满足?”
傅晚晴笑道:“臣妾满足得很,并没有不满足。”
“你刚才,定是对靖儿说了些什么吧?”
“你何苦这么害怕我跟她说些什么?你又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呢?”傅晚晴虽然尽力想让自己表现的没有那么恨夏君,然而语气里还是带上了挑衅与嘲讽,夏炚忽然掩住了她的颈子,“你这个贱女人!你不想活了!”
傅晚晴被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夏,夏君——你要公然,杀了我,她,才会更加怀疑你!你维护的那些形象,都会破裂!”
夏炚蓦然放开了她,傅晚晴咳咳咳好几声。
好半晌才喘息过来,却是嘲笑地道:“夏君,那些臭男人欺辱我的时候,你定是知道的,甚至你亲眼看到了对不对?否则怎会那么巧,我跳入湖中,便偏偏是你将我救了出来?你明知道我在受着什么样的愚弄和屈辱,却任由事情发展成最后那般模样,你是个卑鄙小人!你比石隐更可怕!”
夏炚呵呵冷笑,“你向来恨我,你想恨便恨吧!你现在就像可怜的小蚂蚁,根本不值得朕向你解释什么。”
“不过——”他又提醒道:“靖儿是我这生唯一爱上的女人,你好自为之,莫要在她的面前嚼什么舌根,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
傅晚晴懒得再搭理他,只是仰天苦苦地笑。
夏炚说完,便从静室里走了出来,门口的尉迟靖却已经退出去了。
她没有立刻再回来,反而也上了山,站在观景台上。
入目,只见远处青山连绵,山下民居炊烟四起,白云悠悠处,枫树叶子还没有落尽,有几处火红很是惹眼。
想着自己一路走来,原以为凭着能窥视天机的本事,必定能少走不少弯路,而实际上,人心难测,人心比天机更加难测。
夏炚四处寻她,后来远远地看到她站在观景台上,这才稍放了些心。
他来缓步来到观景台上,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站在尉迟靖的身边,道:“靖儿,你在想什么?”
“昨天,孔雀夫人说不想和我玩了,她玩腻了,要收手,想必这几日,夏君与萧齐君之间的兵器交易也已经谈妥了吧?”
“倒是妥了。”夏炚道。
说着话,他轻轻地握住了尉迟靖的手,“靖儿,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大概是那孔雀夫人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放手的。萧齐君太过于宠着这位夫人,因此才会任由她胡闹,不过萧齐君的心里也明白的,他若不卖给我武器,我必定会打他铁矿的主意,况且我也可以从别国间接购买他的武器,总归,解决的办法太多了,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不卖给我武器。”
尉迟靖点点头,觉得他的手湿凉,倒像是蛇的皮,令她感到难受,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这样就好,总算是没有耽误大事。夏君,我们回去吧。”
夏炚微怔了下,“不是说,要在这里住上二三日?”
尉迟靖摇摇头,“我刚才看了下这里的风水,倒的确是好风水,只是因为远处正好有一处虎头山,因此皇上却不宜在此多逗留,以后最好也别上山来了。”
夏炚皱了皱眉头,“如何说?”
尉迟靖指着观景台前方,远处的青山连续,“就是那里,夏君你仔细看,那是不是一只张开大口的老虎头?”
夏炚没看出来,尉迟靖于是用两只手圈出一个圈儿来。
“往圈里看。”
夏炚于是顺着这圈儿看出去,这次却隐约看出来,那连绵的青山中,似乎的确有个正在张大些血盆大口的老虎头,而且正冲着这宁慈庵的方向。
其实夏炚也是杨筠松的弟子,只是跟师日子很浅,杨公总是在见着他的时候,才会进述一些风水及阵法的知识给他,他虽然懂些,却还是浅显,再加上他天生不喜欢风水术阵,只爱玩弄权势,对这些东西几乎荒废了。
皱了皱眉头,他道;“的确似乎是个老虎头,这对朕有所影响吗?”
“老虎,向来代表一个‘王’字,乃是山中之王。是以宁慈庵这里的确是块风水宝地,一个王字,代表了正阳,正阳驱邪,与女子庵堂阴阳互抵,定使这里清正明朗,邪气难侵。然而于夏君来说,却未必是好。
夏君是一国之主,乃是人中之龙,向来龙虎相争,必有其伤。是以,夏君以后还是少上这伽罗山为好,以免损了自身的龙气,而使运势下降,引来灾祸。”
听尉迟靖委委道来,似乎的确如此,夏炚扭头看了看宁慈庵的方向,“既然如此,朕以后便不来罢了。”
“那我们现在就下山吧。”尉迟靖道。
“好,下山。”
二人连袂由观景台下来,向傅晚晴道别。
尉迟靖分明看到傅晚晴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淤青,定是刚才夏炚给扼出来的,不过傅晚晴也是稍稍的用衣领遮掩了下。
夏炚害怕尉迟靖看到那伤,再多问傅晚晴什么,于是道:“靖儿,天色不早,我们上路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