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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浮香坞的人都起来了。
自从容昭过了预产期后,所有人面上不显,私下都焦急至极,虽说胎儿推迟出生是吉兆,但毕竟有风险,谁也不愿意这吉兆变成凶兆!
容昭这一叫,就好像等在头顶上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精神依然绷得紧紧的——没到小殿下出来,他们是丝毫也不敢放松的。
容昭被秦瑄亲手抱到了东厢房收拾好的专门产房里,里面的火炕常年烧着,屋里干燥通气,温暖如春。
这间产房年前就收拾好了,自那以后从来没断过炭火,就防着容昭那一天突然临盆。
秦瑄把容昭包进去后,就被容昭赶了出来。
那些生产时希望丈夫陪伴的桥段都是骗人的,至少容昭是压根就不希望秦瑄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她临盆,哦,光是想象就是一种灾难!
秦瑄并不知道容昭的心思,只以为她是关心自己,他倒是希望留下来,但无奈容昭态度太坚决了,他实在舍不得看她疼得惨白着一张小脸却还坚决地看着他让他出去的模样,只能退到门外,一屁股坐到李连海给他准备的椅子上。
里面容昭被明嬷嬷扶着躺上了床,火炕烧的旺,她虽然腿上什么都没穿,也感觉不到冷,只是肚子里一阵疼似一阵,搅得她头脑里的思绪都快涣散了,完全集中不起来,她恍惚地顺着明嬷嬷和产婆的动作躺好,明嬷嬷拿起一根准备好的软木塞进容昭嘴里。
“主子,一定要衔好,待会儿生孩子用力时,嘴里没东西,容易咬坏牙,衔着这个就不怕了。”
容昭点了点头,已经无暇回话了,那产婆探手摸了一下,“娘娘放心,您情况很好,一定能给皇上生一位尊贵的小皇子!”
容昭勉强笑道,“承你吉言!”
她不断地呼气,吸气,呼气,吸气,试图缓解疼痛。
该死的,这简直比被人砍一刀还痛。那种尖锐得,仿佛在她肚子上破开一个大洞的疼痛,那种一波接一波连绵不断的痛,仿佛没有尽头,让容昭都忍不住冒出来——“我不生了”的念头!
一会儿,玲珑从外面进来,给容昭端了一大碗红糖鸡蛋,“主子,把这个吃了吧,待会儿才有力气生。”
容昭正好肚子里空空的,其实没什么食欲,但她也知道生产过程太耗费力气,不吃东西是不行的,紫竹忙给她背后垫一个厚垫子,扶着容昭半支起身子,一口接一口地吃完玲珑喂过来的鸡蛋,又把一大碗红糖汤喝得一干二净,腹中饱足了,她觉得身上慢慢流逝的力气又回来了许多!
疼痛越来越频繁,产婆不时地查看宫指开的情况,屋子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容昭咬着口中的软木,只偶尔从唇畔逸出一两声呻吟!
屋里安静,屋外的秦瑄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来回走了好几趟,脸色越来越恐怖,“怎么没听到你娘娘的声响,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有过几个孩子了,当初罗后生产,他也在产房外等过,当时罗后的凄厉嘶喊至今在他心中还留有阴影,那一盆盆的血水曾令他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只道女人生孩子痛苦万分,至今记忆犹新。
可现在容昭一点儿声响不发出来,却比那叫出来的惨厉呼唤更令他心中没底,愈发担忧起来。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秦瑄抬腿就要进去。
李连海在一旁猛然跪下抱住他的腿,急得满头大汗,“皇上万万使不得,产房血气中,您可千万不能沾染啊!若是让御史言官们知晓您进了娘娘的产房,那些人不敢说皇上您不是,定然会把这罪责推到娘娘身上,皇上千万三思!”
“你这奴才,好不晓事。”秦瑄一脚就把李连海踹开了,却也不坐下,只牢牢地站在门口,宛若一尊雕塑。
李连海暗暗松了口气,见皇上一时只顾着娘娘,自己就披了件夹袍就出来了,忙叫人回正屋取了件大氅,战战兢兢地给皇上披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浮香坞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东厢房的门帘不断被掀起,放下,掀起,放下,开始是玲珑和紫竹来回取热水,剪刀,干净的布什么的,渐渐地,屋里开始有了动静。
容昭只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方面,她被困在这身体里,忍受着生产时的剧痛,一方面,她又像是未卜先知的神,立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床上那个狼狈的女人正痛苦地用力往外生孩子。
她容昭什么时候有这么狼狈的时刻了?那床上痛得脸色发紫面目狰狞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她痛得都快没知觉了,可孩子还是迟迟不下来,羊水已经破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胎儿失去了羊水,说不定会窒息。
产婆脸色微变,容昭虽然怀像好,但毕竟年幼,身体都没有完全发育定型,骨盆也并不大,窄窄翘翘圆润饱满,漂亮是漂亮了,可生孩子的时候便有得折磨了。
“娘娘,你可千万要用力啊,小殿下在等着出来呢,再不加把劲,等您肚子里的羊水流尽了,大人和孩子可都危险!”
“娘娘,您可万万不能睡,您一定能撑住!”
“娘娘,皇上在外面要进来呢,还好被拦住了,不然看到这血糊糊的场景,可要难受了!”
“没事的,娘娘您情况好的很,跟着奴婢说的去做就行了,很快就能生下来了。”
产婆一面絮絮叨叨地和容昭说话,好分散容昭的注意力,一面手不断地在那胀鼓鼓的肚子上摸索,好确定生产情况,半晌,她面色一喜,“成了,皇上,殿下进入骨盆了,马上就要出来了,您再加把劲,加把劲!”
容昭这样分神听这个唠叨的产婆说话,果然疼痛感都似乎轻了些,她一听秦瑄想进来,这可不行,她方才努力往外挤的时候,真可谓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弄得那里一股一股往外冒血,彻底染脏了身下的崭新鲜艳被褥,头上完全被汗打湿了,头发紧紧地贴着她的脸,邋遢又血污,她简直无地自容,怎么可能让这家伙看到她这一面。
到最后,容昭已经听不见产婆说什么了,她已经完全麻木了,只知道一个劲地跟着产婆的口号用力,用力,用力,再用力!
虽说不喊有助于节省力气,头半会儿她倒还记得,越往后,疼得都麻木了,哪里还有什么顾忌,疼极了就低喊出来。
屋外的秦瑄终于听到了容昭发出的声音,不像他记忆中那么痛苦得竭嘶底里,然而秦瑄知道容昭的底细,连她都扛不住,这生孩子到底有多痛?
那充满了无限痛苦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脸色煞白,身形僵硬,情绪简直紧绷到了极致。
一盆盆鲜红的血水从屋子里端了出去,又提着一盆盆热水给换了进去,等待的时间,及其煎熬。
一夜没睡,天色破晓时,容昭肚子里的小子终于满意了,开始跟着容昭用起了力,容昭已经陷入了半昏沉中,但肚子里的动静还是察觉到了,本能地重新聚起了全部力量,拼命往外挤!
吸一口气,用力!
再吸一口气,再用力!
“娘娘,看见小殿下的头发了,您一定要加把劲,这时候千万不能松懈了,快,快,小殿下的头快出来了!”
容昭听到头快出来了,顿时受到了鼓舞,仿佛从胸腔中发出了一声嘶喊,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身下猛一用力——
一个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正焦急等着的产婆顺手往外一拉,容昭只觉得身子一轻,有什么从她的体内滑出去了!
“哇哇哇哇哇——”
一道响亮的哭喊声冲出了房间,带着无尽的欢欣和勃勃生命力,直接落入了门外众人的耳中,简直如同春日惊雷,充满了鲜活的生机和希望。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的鱼肚白刚刚褪去,灿烂的云霞直接铺满了半边天空,染得赤红赤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