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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祭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如今容昭也算得上炙手可热,皇上对她的情意已经不屑于遮掩,大大方方地曝光于天下人面前,实在没有谁还不长眼色去给她难看,就是原先自以为家世高看不起她的,如今也都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了。
宫里伺候的,都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将这位娘娘伺候好了,说不准还能跟着娘娘去北宸园享福呢,这些因为身份地位而不得不拼命揣摩上意才能好好生存下去的底层下人们,才是真正的人精,宫里的嫔妃们尚未察觉,他们已经看出来了,皇上以后恐怕会常驻北宸园了,偌大的皇宫再奢华再尊贵,没有了主人,也会很快丧失活力和色彩,而他们这些专门伺候主子的下人,更是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容昭吃得好睡得好,三天后迎接秦瑄的就是个粉扑扑红润润的粉白糯米团子,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水汪汪地透着甜,看得秦瑄一身疲惫一扫而空,整颗心都温温软软的。
容昭看到秦瑄,心情却正好相反,只觉得十分心疼,秦瑄可是丝毫不打折扣地连跪了三日,铁打的人也有些受不住,加上斋戒忌口,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这三天过得,比在军营里三月都累,脸色都显得有些发黄憔悴了。
他们两人的对比不要太明显!
若是在别的地方,容昭还能表达一下关心,给他弄点小作弊手段什么的偷点闲,但这却是祭祖这样庄严肃穆的大事,秦瑄自己就不会同意偷工减料了。
祭祖与祭天还有区别,在古人眼里,宗族可是一等一重要,很多时候,宗族甚至凌驾于国家之上,比国家更加重要,而对于秦瑄乃至整个秦氏皇族而言,祭天是国家大事,祭祖才是家族大事,秦瑄既是整个江山的主人,也是秦氏皇族的族长,岂可带头敷衍祭祖这等大事?
容昭只是试探地提了一句,可以在腿上帮点东西,免得跪三天太辛苦,秦瑄就诧异地反道,“我辈身为秦氏子孙,岂能对祖先不敬?昭昭你是女子,不知祭祖的庄严,以后万万不可在人前说这话。”
秦瑄只以为容昭是见识不足,才说出这番话,知晓她是因为关心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耐心地给容昭普及了祭祖两个字的分量。
容昭感觉到了秦瑄发自内心的虔诚,便什么都不说了,相隔两个时代的巨大鸿沟,还是不要想着去填平吧!
这三天秦瑄甚至都不能来看望容昭,只能歇息在宗庙的偏殿里,着麻衣,斋戒茹素,睡坚硬的木板床,过得十分之苦逼,无奈这苦逼反倒昭示了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特权,别人想这样生活三天还没有资格!
这样的日子,也许有人觉得荣耀,有人觉得辛苦,但对于秦瑄而言,却分外平静,难得地,自晋升大宗师后,有这么个时机,可以安静地参悟自省,沉淀内心,提升心境,他觉得整个人仿佛又脱去了一层躁动,心绪格外宁静。
三天祭祖之后,秦瑄的外表是狼狈了点,但心境无疑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大宗师境界也巩固得稳稳当当,再无破绽。
容昭看不透秦瑄的修为,却也能看出秦瑄愉悦的内心,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她也只有为对方高兴的。
随后便是祭天,祭天不同于祭祖,无需斋戒,亦无需换衣,一天便可结束回宫。
祭天之后,秦瑄开始大封有功之臣,镇国公位置已经封无可封,秦瑄欲给他的嫡次子一个恩赏,却被镇国公主动请求给小闺女求了个免选入宫的恩典,秦瑄颇有些过意不去,干脆告诉镇国公,待他小女儿找到了婆家,自己便赏下一道赐婚圣旨。
这样的结果,无论是镇国公,还是秦瑄,都皆大欢喜。
镇国公抹着头上的汗,心道好险好险,差一点他就没想到这个转移功劳的请求,幸亏家中小闺女聪明提醒了他,他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功高震主,家族烈火烹油走上巅峰的危险而庆幸不已。
秦瑄对于识相的镇国公也十分满意,他并不是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枭雄帝王,也并不愿意和一个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军闹翻,但封无可封的确是一个皇帝面对的最难堪的局面,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封镇国公做异姓王,那么对镇国公的态度,就很难把握了。
好在镇国公虽然老了,到底还有几分急智,居然想了这么个虽然不靠谱却经得住细思的理由。
光凭镇国公这份识趣知进退,这家人的品性想必也不差,可堪重用。
被皇上认为可看重用,可比得一个不疼不痒的闲散勋位有前途得多,镇国公若是知道了秦瑄的评价,肯定得高兴得躲在被窝里笑——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虽然不懂什么政治什么权衡,但以退为进这招,可是烂熟于胸的!
如同镇国公这般知情识趣的毕竟少,但功劳到他这样封无可封的位置的也少,大部分对于皇上的封赏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的理想从此实现,很多人觉得走路都打着飘儿。
前面朝堂上的事情一件件地解决着,第八天上,秦瑄发出了一道旨意,在后宫激起了千层浪。
秦瑄下令所有的子女搬离其母亲身边,集中住进皇子所,公主所。
秦瑄的子女着实太少,三个公主,好歹将公主所填满了一半,皇子所那边,却连一半都不到,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先就搬了进来,可里面还是显得空空旷旷的。
皇子们到了年岁住进皇子所,是历代都遵循的规矩,只是一般都是到六岁以后,像五公主这种才两岁不到就要搬进去实在是罕见!
“绝对不行,小五才两岁,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能离开我身边?皇上怎么变得如此狠心!定是那贱人进了谗言,否则皇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主意?”皇贵妃态度十分激烈,在寝殿里团团转,甚至脱口抱怨道。
刘嬷嬷忙道,“娘娘噤声,当心隔墙有耳!”
皇贵妃却道,“我现在还怕什么?我唯一的孩子都要被带走了,还有什么值得我顾忌的?三公主四公主那个年龄,搬去公主所还情有可原,我的五儿才多大,没有亲娘在身边照顾,怎么能过得好?”
刘嬷嬷叹口气道,“娘娘,先前老夫人便传了话,请您稍安勿躁,如今那位风头正健,深得圣心,我们与她顶上,并不是件好事,左右娘娘是皇贵妃,又有孩子傍身,日子总归难过不到哪里去,娘娘可千万三思而后行!”
皇贵妃冷道,“难道是我愿意和她撕掳吗?是人家为难到我头上了,还不兴我反击?”
刘嬷嬷劝道,“娘娘,先不说那位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有这么大能量,便是她开口了,毕竟是皇上下的口谕,咱们也反抗不得,不如娘娘亲自给五公主挑选伺候的奴才,宫务都掌在娘娘手中,娘娘自然不用担心五公主会吃亏!”
皇贵妃不再作声,她虽然听进了刘嬷嬷的话,但心中仍然不平,固执地策划着如何让皇上收回成命。
刘嬷嬷也看出了皇贵妃的不以为然,只觉得心力憔悴,娘娘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不可理喻,也难怪皇上越来越不爱来这里了,换成她是男子,面对主子这样的女人,也难以心动啊!
“娘娘,以奴婢看,娘娘不妨以静制动,娘娘舍不得五公主,那两位恐怕也舍不得自己女儿,娘娘何不等她们出手,咱们再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