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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闯听着那声音,猛地瞪大了眼睛,本来以为凶多吉少,此时却生了一抹希望。释玉的声音消失了,黄沙渐渐沉落,然后,他听到了厮杀声。越来越大声的厮杀声,鼻间萦绕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当那黄沙彻底散开的时候,赵闯便看到,地上的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抬起头,就看到李辞骑在马上,与他直直对视着。李辞一身黑色披风,黑发散落了下来,脸上沾上了点点鲜血,如同修罗一般。
那一刻,赵闯的心绪是极其复杂的,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李辞座下黑马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来,直到两人并肩,座下的两匹马则首尾对着。
李辞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眼中带着丝丝柔情,点点入骨。赵闯别过了脸,然后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释玉。释玉躺在血泊中,一双眼睛正仇恨地瞪着他。赵闯与释玉,两人自小相识,又师出一门,如今竟然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赵闯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向来恩怨分明,释玉这般对他,他也不会手软,他取下了背上的砍刀,走到了释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释玉本来仇恨的目光在看到那砍刀的时候,突然产生了变化,化为了惊恐,那张脸也猛地白了。
“你想要横着死还是竖着死?”赵闯问道。
释玉的身体缩在了一起,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
“断去手脚,挖去眼睛与舌头,装于罐中,作成人彘,本王当年读史书的时候,便对此法甚是感兴趣。”李辞饶有兴趣道。
李辞说完,手中的剑便飞了过去,然后将释玉的手臂生生钉进了了黄沙中。释玉发出痛苦地叫声,身体因痛苦而发抖,眼中的泪水也不停地往下落着。有活着的虎啸营士兵见了此景,也都十分漠然。看着身边已经没了气息的兄弟,他们倒是十分期待赵玉变成了人彘!
李辞将钉在释玉手臂上的剑硬生生地□□,然后从另一个手臂上钉了下去!
“啊!”释玉的声音已经嘶哑,鲜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李辞先是废了他的四肢,释玉已经化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摊在那处,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李辞显然没有玩够,他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他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赵闯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朝着释玉的眼睛而去。
“咚”地一声,一把刀飞了过来,将李辞的剑打落在地上。赵闯抬头看去,便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群骑兵,皆是北蛮之人。而刚刚打落李辞的剑的人,此时已经站到了他们的面前,将释玉抱进了怀里。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气息平稳,面带风霜,明显武功不凡。那人与李辞对视着,李辞笑眯眯地问道:“不知现在打一战,谁胜谁败?”
那人似乎在迟疑。他们在人数上显然比赵闯他们更多,若是一战,胜算很大。但是他的任务是将赵玉救回去,赵玉等不了那么久。
那人不再说话,而是飞身上了马,转身离去。其余骑兵紧随他身后,相继离去。最后的几个便是刚刚虎啸营幸存的人,一个男人突然转头看了赵闯一眼。
赵闯也看着他。
“闯王,刚刚我们并没有想要伤你。出战前,统领交待过,不可伤你。我叫朱敢,统领说,若见了你,便跟你打声招呼。”那人说完,便用力地拍了一下马背,跟上了离去地队伍。
赵闯看着那人离去,他在那阵法之中呆的时间,足够那些人杀了他,但是他却毫发无损。
赵闯看向李辞,好奇地问道:“他们统领是谁?”
李辞面色不虞:“石砌。”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也没有理会赵闯。
石砌……赵闯默念着这名字,也跟了上去。回去的一路上,李辞都没有跟他说话。赵闯开始还没有感觉到,后面便觉得不自在了。
“李辞,这一战,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李辞沉默。
赵闯看着他的脸色,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受伤了?”
李辞依旧沉默。
等回了军营,李辞突然从马上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赵闯吓了一跳,连忙跳了下去,将李辞抱了起来,手上便是一阵温热。赵闯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全是红色的鲜血。他连忙解开李辞的战甲,便发现他的腹部有一个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里衣!难怪刚刚与北蛮人对峙,李辞完全没有要打的意思,而且在更早的时候,李辞便已经受了伤,但是他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李辞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呢?若非与虎啸营打的时候受了伤,那只有一个可能,李辞是拖着这伤口来救他的!
赵闯心乱得厉害,抱着李辞便进了营帐,一边让人去请了军医。在军医诊治包扎的时候,赵闯一直坐立不安,他的脑海中一直闪现着李辞那毫无血色的脸。
“闯王,您能安静地坐着吗?”军医忍不住道。
赵闯连忙凑到了军医的面前,看着他包扎伤口。军医是个瘦弱的老男人,手劲却十分道,替李辞扎着纱布,李辞脸色都变了,显然十分疼。
“大夫,你轻点。”赵闯指着李辞的肚子,“大夫,你看你,这被你都勒得出了一条印记了。”
军医太阳穴的青筋抽了抽,再次忍无可忍道:“闯王,您就不能安静一下吗?端王受了伤,需要静养!”
赵闯闭上了嘴,身体不动,嘴巴也不动,如同一个乖宝宝一般,坐在了那里。
“端王这伤刚好在脾脏,又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有些重了。这伤需要休养一段日子才能好,休养的时候,尽量不要移动身体,也不要吵着他。若是他渴了,也不能给他喝水。若是渴得实在不行,便用碗装了水,用手指沾一点,涂在他的嘴唇上。”军医交代道。
赵闯听得十分认真。
军医离去后,李辞便躺在床上。他的脸上毫无血色,额头因疼痛而渗出了汗水,他的嘴唇紧紧抿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赵闯趴在他的床前,两只眼睛便看着他。
李辞转过了脑袋,就看到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那双眼睛十分漂亮,他的嘴巴微微鼓起,这些小动作,与赵睿十分像,看起来有些可爱。李辞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他想伸手去戳戳赵闯的脸,可惜完全动弹不得。
“痛吗?”赵闯问道,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太笨了,李辞都痛成这样了……
“什么时候受的伤?”赵闯问道,又想起军医离去时交代的话,连忙道,“我自言自语呢,你不要说话。”
两人便这样对视着,过了许久,李辞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赵闯搭在床边的手。赵闯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渴……”
李辞的声音很低,赵闯凑了过去才听到。
赵闯看到他的嘴唇干裂的厉害,想到军医的话,赵闯便倒了一碗水,然后一点一点地沾到了他的唇上,那干裂的唇方才有了颜色。李辞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也舔了一下赵闯的手,赵闯连忙缩回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