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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伊德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但她的视线清晰起来之后,她看到了索法。
索法被兄长召唤出来的深渊怪物弄伤面孔的时候,她还很小,“结婚”的时候年纪也没大到什么地方去,拉伊德之前的生活轨迹又与她没有多少重合的地方——拉伊德是特殊的,她在四方的庭院里,因为所具有的龙裔特征,待遇甚至超过了她的兄弟,当然不会与一个被控制着不断与各种男人缔结短暂婚约的索法有来往——她们相识还是在拉伊德弑父杀兄之后,拉伊德借助索法的人脉与渠道逃出瑞芬之后。
“你看上可漂亮多了。”拉伊德说:“谁给你弄掉了那些疤痕?”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想要弄掉那些疤痕。”索法说,拉伊德笑了,索法当然可以抚平那些伤疤,她还是一个平凡的瑞芬女孩时,她的价值不足以抵偿牧师索要的治疗费用,但等她成了银月女士的追随者,飞羽号的船长,这点代价微不足道,但她始终保持着这些伤疤,用来证明和铭记,这点拉伊德是最清楚不过的。
“你带了什么人来?”拉伊德环顾四周,在看到阳光的时候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和她的人虽然可以在沙丘的废墟中苟延残喘,但相对的,他们能够看到阳光的时候很少,地下的潮湿与肮脏时常会让他们生病与精神萎靡。
“我也不是很清楚,”索法的回答换来拉伊德警惕烦躁的蹙眉,“你不知道?”
“我以为他是那个人,但很显然他不是,”索法说:“问题是,有两个我愿意相信的人愿意相信他——我还以为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你在说什么鬼话?”拉伊德仔细地打量她,似乎想要从蛛丝马迹上判定索法是否被控制了思想或是因为软弱而堕落——她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虽然从某方面来说,索法是她的恩人,但她与索法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曾经完全属于索法的团体在拉伊德分裂,一些瑞芬的女性只想逃离令她们恐惧与痛苦的深渊,而另一些女性,就像是阿克的那些妇人,她们一旦掌握了力量,就要让曾经伤害过她们的人吃吃同样的苦头,这些人对索法一直不太满意索法将大部分精力、时间和钱财都用在了贿赂与雇佣上,竭尽全力地帮助所有她能够帮助,也有勇气逃离的同性,还会继续支持她们在陌生的外界立足。
她们却认为,她们应当将这笔不菲的钱财用在雇佣军队上,即便无法攻下瑞芬,也能占据一个城邦——她们也是格瑞第的后裔啊,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们如果还在瑞芬,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瑞芬的女性没有接受教育的权力,但她们一旦离开了瑞芬,当然会有人告诉她们曾经的格瑞纳达是什么样子的。毫无疑问,距离成神只有一步之遥的格瑞第不但能让男人疯狂,也能让女人失去理智,她们渴望着重现格瑞纳达的荣光,好从一个奴隶变成奴隶主。
索法不但不支持这种想法,还对它深恶痛绝“没有什么人是生来就低人一等的。”她说,严厉地拒绝了那些人,但就在这时候,拉伊德出现了。
拉伊德完全符合人们对格瑞第牧师的幻想,她高大,丰满,肤色微褐,眼睛明亮,嘴唇丰满,露在外面的手臂密布着鳞片,邪恶的非人特征让她有着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她听说了格瑞第的事情后,还特意为自己预备了许多件绸缎、丝绒、皮质的深红长袍,有意将自己打扮的和格瑞第牧师一模一样。
她的麾下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女性,也有男性——不是强壮的战士就是狡狯的法师,或是技巧出众的盗贼,他们拜服在她的脚下,令这个组织仿佛也成了蜥蜴岩中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比起不断地将人送出格瑞纳达曾有地界的索法,她的势力看上去是要更完整和强大一些。想到这里,拉伊德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她曾经以为巍然不可撼动的城堡建立在沙子上,只不过十来个术士与零散的佣兵就将他们彻底地粉碎了——这时她才勉强相信了索法的话,她们不过是聚集在一起颤抖着相互取暖与做梦的一群傻子,勇气并不能变成锐利的刀剑与轰鸣的火球,真正的灾难到来时那些簇拥着她的人只会惊慌地四散奔逃。
即便如此,拉伊德还是感到了一阵怒意涌上心头。
“但这也不是你出卖我们的理由。”她硬邦邦地说道。
“我没有出卖任何人。”索法说。
“哈,”拉伊德说:“你站在那个死灵法师身边,如同一个温顺的仆人。”如果不是那个死灵法师,她们,至少拉伊德是可以逃走的,但有了死灵法师和他的不死生物军队,拉伊德也只能束手就擒,回忆起最后的景象,血色也被不由得从她的面孔上褪去:“他们都死了吗?”
“没有。”迎着拉伊德嘲讽的眼神,索法带着几分喜悦说道:“没有,你相信吗?一个也没有,”她顿了顿,“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会让你见到他们的。”
“在哀悼荒原上吗?”
拉伊德不信,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她设法用预设的几个陷阱短暂地阻挡了术士们进攻的脚步,好让她的人转移到一个高处的平台上,斑斓的法术在她们头顶,脚下与身边爆开,但造成的伤害并不致命,若是有术士浮空,她就命令她的士兵举起弓弩把他们射下来,术士们就在下方燃起火焰,火焰灼烧空气和石头——她知道或许终究难逃一死,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之心,或许术士们觉得得不偿失,自己离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