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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一直下着,作为一个海滨城市的大连同样也是一个多雨的城市,在这夏日的大雨中,电车于电车道着行驶着,数万名公职人员以及公司职员的涌入,为这座初建的城市带来了活力,这种活力绝不是沙河口等处在建的工厂所能相比。
实际上,真正令这座城市初显繁荣的是职员家眷的迁入,她们的消费使得这座城市的市场迅速繁华起来,公职人员和职员的儿女又使得城中的学校不至空置,总之,此时的大连已经开始踏上了正轨,尽管其繁华仍局限于中央区,但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座城市的未来,正如人们绝不会怀疑城市中心的那座中式的总督府的未来一般。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大连,应该说是整个东北,空气中都扬溢着一种轻松甚至欢喜的气氛,就在两周前,督府传出了一个消息——大帅有了子嗣。这个消息看似不怎么重要,但却让东北系的官员们长松了一口气,大帅的基业后继有人了!
而这长松一口气的背后,却是一直以来的担心。虽说大帅的年青是众所周知,年不过二十五,可在这个时代,二十五岁的男人没准儿子都启蒙了,可这位大帅非但“晚婚”,还“晚育”,尽管后来夫人怀孕的消息,让人松了口气,可在没有生产之前,谁也没有办法保证就是个儿子。
大帅“无后”的现实。乃是整个东北系上下最大的恐惧,因为万一唐浩然“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整个东北系就失去了主心骨。将來甚至能不能守住东北都会变成了未知,更不要提及其它的皇图之梦。
众人之所以会有这个担心,是因为身在其中的关系,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看似平稳非常,甚至鲜有内斗的东北系,表面上是依靠制度的制约。通过相互的制约、平衡,限制了众人的权力。也限制了他们的野心。
可事实上,这种平稳恰恰是因为大帅的存在。一但大帅发生什么意外,这种平衡立即就会被打破,更为关键的时候。在整个总督府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接替大帅的权责,东北没有“二把手”,无论是威望也好,权力也罢,军中没有第二人,民政同样也没有第二个,有的只是一个个互相制约的平行部门。
届时会发生什么情况?
没有大帅居中主持局面,互相制约的各个部门自然会将制约变成内斗。到那时,整个东北系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就会分崩离析。
现如今好了。大帅有儿子了,也就有了天然的继承人,东北基业就能一代代传承下去了,哪怕大帅真的有什么不测,只要少帅在,整个东北系就不会分崩离析。互不服气的大家伙,会继续像现在这样。继续于督府的麾下办差,而不至于让某个原本就看不顺眼的家伙露出头来。
而以目前的展事态,只要东北系自己不内乱,关内的八大总督,纵是看似是个庞然大物的北洋系,早晚就都会成为大伙的猎物,随着时间推移,也必将被东北系取而代之,一但时机成熟的时候,必然就是“挥师匡复中华之日”。至于“华夏匡复”之后,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大家所考虑的了,到时候大家伙总能商议出一个办法来,再不济也能仿着西洋的办法,弄议会什么的,只要主心骨在,这天下就乱不了。
也正因如此,当“喜诞麒儿”的消息传出后,整个东北系上下自然是为之欢喜非常,在他们看来,长公子的出生,可不仅仅只是帅府的事情,更是整个东北上下的事情,同样也是他们未来的保障,一时间贺电自然不断,若非于督府颁布的法律中规定公职人员收受礼金、礼物折款不得超过五元,超者必须上交充公,否则一率以受贿论处,只怕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礼物。
可即便如此,对于东北而言,这都是一件喜事,自然还是有人钻了空子——趁着大帅要办海军的名头,东北商界以贺喜的名义,募捐了一笔近四百万的款子用于造舰。当然对此总督府自然是没有拒绝。
不过纵是天下的喜事,也有趋于平淡的时候,尤其是对于作为当事人的唐浩然来说,几乎是在儿子出世后的第三天,便再次出现于这间宽敞到了有些空旷的办公室中,开始处置着三天来积压的公务。
虽说总督府下的各个职权部门处置了绝大多数公务,但作为东北当局实际的领导者,唐浩然在“收权”的同时,又秉持着“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的原则,将“权力下放”,但最终许多问题依然需要由其拍扳,而不可能完全做一个撒手掌柜。尤其是对于锐意进取的东北来说,更需要唐浩然去亲自掌柜许多事务。
“嗯……”
微微的沉声之后,唐浩然慢慢地从眼前推开装着文件的卷宗,然后从雪茄烟盒中取出一根雪茄,缓慢地从那宽在的办公桌后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那软底皮鞋踩踏着软木地板时,只发出此许细微的声响的。他一边走,一边默默的拿着那根雪茄,一边默默的走到了窗边。
站在窗前,唐浩然注视着“府邸街”雨中的绿荫,作为大连城市内难得的一块已经“长成”的绿荫,其被雨水一淋,那树叶显得更加清翠,绿色的树荫中隐藏着一栋栋或连体或独立的别墅,自己的家同样也在那里。
作为东三省总督的唐浩然并没有依照惯例把家安置于总督府内,而是将家与办公场所分开了,数百米外的那栋隐于绿荫中的西式别墅,便是自己的家。想到家中的妻子以及尚未满月的儿子,他的唇角微微一扬,脸上露出父亲所特有的慈爱。
自己所努力创造的一切。不正是为了他吗?
或许,作为穿越者,唐浩然需要付出穿越者应有的责任与担当,但是现在,作为父亲责任却驱使着他把这一切做的更好,人总是自私的,自己同样也不例外。
转过身后。唐浩然看了看李幕臣,自己的这位情报负责人。连续抽了几口雪茄烟,然后夹着雪茄烟,然后定到桌前,头向文件卷宗点了一下。问道:
“源友,你说,这就是情报局的方案吗?”
提及“方案”时,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看似的笑意,实际上却是有些不满,准确的来说,是对于这个“方案”的不满,在他看来。这个方案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老、老师……”
尽管老师没有直接道出他的不满,但李幕臣又岂会没感觉到老师的不满?于是便神情窘迫道:
“对于这,这种行动。我们也没有什么经验,甚至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窘迫归窘迫,从事了两年多的情报工作,李幕臣早已明白,面前的老师对于情报的理解远非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情报工作并非仅仅只是收集情报。情报的收集,最多只是一个方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