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衍義卷第二十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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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致知之要二

辨人材

憸邪罔上之情佞幸之臣

齊桓公末,管仲病。公問羣臣:‘誰可相者?’管仲曰:‘知臣莫若君。’公曰:‘易牙何如?’對曰:‘殺子以適君,非人情,不可。’曰:‘開方何如?’對曰:‘倍親以適君,非人情,難近。’公曰:‘豎刁何如?’對曰:‘自宫以適君,宫,腐刑也。非人情,難親。’管仲死,公用三子,三子專權。公卒,易牙入,與豎刁因内寵殺羣吏諸大夫也,而立公子無詭,宋伐齊,齊人殺無詭,立孝公。孝公卒,公弟潘因開方殺孝公子,而立潘。

臣按‘姦邪小人欲求寵於君,必先有以順適其心,使悦而親之,然後可‘可’下,陳本、四庫本衍‘以’字。肆其惡。易牙殺子以適君,而桓公‘桓公’,原誤作‘威公’,避諱,今據嘉靖本、四庫本改,下同。悦之,盖曰:‘是不私其子,必能忠於我也。’開方背親以適君,而桓公悦之,盖曰:‘是不私其親,必能忠於我也。’豎刁自宫以適君,而桓公悦之,盖曰:‘是不愛其身,必能忠於我也。’而不知人之情能愛其所愛,而後能推之以及其所不愛。所厚者薄,而無所不薄。有子而殺之,有親而背之,有身而自殘之,是於所愛者不之愛,焉能愛其君?於所厚者薄,焉能厚其君?其爲此也,特以順適君心,而求濟所大欲爾,豈其情也哉。昔人有因放麑,而知其可以託國者,夫於一麑且不忍,其仁可知,是以可託之國也。桓公不察三子之情,廼欲以爲相,管仲言之而不聽,遂授以柄。卒之殺諸大夫,而立公所不欲立之子者,易牙、豎刁也。殺孝公之子,而立其不當立之弟者,開方也。齊國大亂垂三十年,前日之適君者,乃所以爲賊君之地與。

趙孝成王時,客有見王曰:‘世有所謂桑雍者,雍與癰同,桑中有蠧,則外碨磈,如人之生癰。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曰客言:‘所謂桑雍者,便僻音辟左右之人及優愛孺子也,優謂倡優,愛謂王之所愛。孺子,宦侍之屬。此皆能乘王之醉昏,而求所欲於王者也。是能得之於内,則大臣爲枉法於外矣。枉,猶屈也。故日月暉於外,其賊在於内,俗謂蟾蜍食月。謹備其所憎而禍在於所愛。

臣按:是時建信君以色寵於王,客所謂便辟左右之人,與優愛孺子者,盖指建信而言也。桑中有蠧,則碨磈之形見於外,猶人受病於中,而癰發於外也。便辟佞幸之徒,密近左右,營‘營’,四庫本作‘熒’。惑君心。君心蠧於内,則言行之疵、政事之失,彰灼外著而不可揜矣。夫君德清明,則私謁不得入。惟夫沈湎於酒,心志昏荒,則小人乘之以求所欲。既得之於内,則大臣屈法以從之於外矣。盖大臣之不忠不正者,類與近習相表裏故也。日月之明而蟾蜍食之,喻人君之明而近幸小人能賊之,皆禍伏於中而不知也。常人之情,於所憎惡則謹爲之防,於其所愛則忽焉而莫之備,不知禍亂之萌,往往自所忽始。齊桓能服勁楚,卒之亂齊者三孺而非楚也;秦皇能陷彊胡‘陷彊胡’,四庫本作‘併六國’。,卒之滅秦者中車府令髙而非胡‘胡’,四庫本作‘六國’。也。蟾蜍‘蜍’,原作‘左虫右諸’,今據四庫本改,下同。食月,古有是言,而月之食,初不由此。言者特借此以覺悟王心,使知近習託身於王而能禍王,若蟾蜍託身於月而能食月也。其爲言也懇至,其引喻也深切。爲人君者,觀此可以悚然矣。

漢哀帝時,郎董賢爲人美麗自喜。帝召與語,拜爲黄門郎,繇是始幸,出則參乘,入御左右,旬月間賞賜累鉅萬,貴震朝廷。賢性柔和便辟,善爲媚以自固。每賜洗沐‘沐’,陳本、四庫本作‘浴’。不肯出,常留中視醫藥,詔將作爲起大第,木土之功窮極技巧,下至僮僕亦受上賜。及武庫禁兵、上方珍寶,其選物上第盡在董氏,而乘輿所服,迺其副也。又封賢爲髙安侯,後又以爲大司馬衞將軍。時年二十二,雖爲三公,常給事中領尚書,百官因賢奏事。哀帝崩,太后册免賢,即日自殺,家屬徙合浦,縣官斥賣董氏財,凡四十三萬萬。

臣按:漢世佞幸之臣雖衆,然其窮寵極貴未有如董賢者。其所以得此於帝者,柔和便辟善爲媚以自固而已。是時山崩地動、日食三朝,丞相王嘉以爲寵賢之應。白虹奸日,連陰不雨,司隸鮑宣亦以爲寵賢之應。夫人君親一嬖幸之臣,而天爲之示戒如此,可不懼哉!嘉之言曰:‘宜深覽前世,以節賢寵,全安其命。’宣亦曰:‘誠欲哀賢,宜爲謝過天地,解讐海内免遣就國,如此父子可以終其性命。’二臣之言惓惓懇懇,非獨効忠人主,亦欲保全幸臣,而帝溺於寵愛之私,排忠言而不聽,方且擢賢以至三公,棟橈鼎覆曾莫之恤。原帝之意,豈非謂其柔和巧媚非能爲惡,而不知陰忍之資,操權擅事,未有不爲害者。漢業既由此大壤,而賢亦不免於誅,盖親便嬖而遠仁賢,其禍必至此也。人主其亦懋戒之哉!

漢靈帝時,將作畢圭靈昆‘昆’,四庫本作‘琨’。苑。司徒楊賜諫:‘宜思夏禹卑宫之意,以慰‘慰’,原誤作‘尉’,今據嘉靖本、四庫本改。下民之勞。’帝欲止,以問侍中任芝、樂松,對曰:‘昔文王之囿百里,人以爲小;齊宣五里,人以爲大。今與百姓共之,無害於政也。’帝悦,遂爲之。

臣按:楊賜直臣也,引夏禹以諍其君,則靈帝未之信。任芝、樂松佞臣也,引文王以諛其君,則信之。盖苦言難入,而甘言易售故也。夫文王之囿百里,初不經見,而於《傳》則有之。孟子方欲導齊王以與民同樂,故其爲説曰:‘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民以爲小,不亦宜乎。’至其舉文王之事以告時君,則曰:‘鰥寡孤獨謂之窮民,發政施仁必先四者也。’曰:‘耕者九一,仕者世祿,澤梁無禁,罪人不孥也。’文王之愛民如此,故囿雖大,而民以爲小。此靈帝所問者,忠賢必將曰:‘文王之仁政,陛下能盡行之未耶?如其未也,願姑以愛民爲急,而緩其所以自奉者。’若是則有益於帝矣。而芝、松二臣乃妄引古義以悦其君,所謂逢君之惡者也。以帝之昏而濟之以二臣之佞,其卒至禍敗也。宜哉!

北齊侍中和士開有寵於齊主湛,姦諂百端,寵愛日隆。毎侍左右,言辭容止極諸鄙亵,以夜繼晝,無復君臣之禮,前後賞賜不可勝紀。嘗謂帝曰:‘自古帝王盡爲灰土,堯舜桀紂竟復何異?陛下宜及少壯極意爲樂,一日取快‘快’,原誤作‘決’,今據嘉靖本、陳本、四庫本改。,可敵千年。國事盡付大臣,何慮不辦,無爲自勤約也。’帝大悅。以官爵財用等分委大臣,三四月一視朝,須臾復入,唯翫聲色,朝政日紊。

臣按:和士開之佞齊主,即趙髙、李斯蠱二世之術也。斯、髙以此亡秦,而士開亦以此亡齊。古人以燕安爲鴆毒,飲鴆毒者必死,而溺燕安者必亡。可不戒哉。

唐太宗嘗玩禁中樹,曰:‘此嘉木也。’右衞大將軍宇文士及從旁,美嘆不已。帝正色曰:‘魏徵嘗勸我遠佞人。不識佞人爲誰,乃今信然。’士及謝曰:‘南衙羣臣面折廷争,陛下不得一舉手。今臣幸在左右,不少有將順,雖貴爲天子亦何聊。’帝意解。史臣曰:‘太宗知士及之佞,爲游言自解,亦不能斥。彼中材之主,求不惑於佞,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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