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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柳的局势,是越发地让人看不清了。外人看不清还不打紧,要紧的是身处朗柳市委市政斧的主要机关内,如果始终看不清局势,那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眼下的市委市政斧两座院子和市直机关中,许多干部们就为眼下的情况一筹莫展,深深郁闷不知该如何自处起来。
按说之前章市长和萧市长全力配合中纪委和省纪委彻查国贸案的时候,他们就隐隐觉得这次事情问题不小——倘若是小问题,至于中纪委副书记都亲自下来了吗?
果然,那段时间机关内很多人都发现,杨书记的脸色就格外阴沉,时常为周庭浦案说一些话,有着很明显要捂盖子的意思。这些机关内的人精们自然就明白了过来:哦,原来周庭浦是杨书记的人,现在却是市政斧和杨书记在打擂台呢。不过杨书记这么紧张周庭浦一个现在看来肯定是有问题的人,那么……如果上级纪委坚持彻查,杨书记恐怕也落不下好吧?
这个时候,很多干部心理就有些变化了,但体制内的人,沉稳有余者太多了,所以倒也没有人这个时候就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倾向来。只是在市政斧内,似乎章市长和萧市长的威望又有所上升似的。
但自从杨书记顺利出席党代会并当选新一届市委书记,当前的情况就又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书记,还是市长?如果站队成功,好处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站队失败,那么麻烦也绝非一点点大。
杨书记,是一把手,天然占据优势,但现在的大局风向上,杨书记却似乎有些逆风而行,万一上头对朗柳的反对不加理会,依旧坚持彻查,那么杨书记的情况就岌岌可危。
章平昌市长,为人方正,兢兢业业,不偏不倚,几年来在朗柳拥有良好的官声,而且他有在朗柳——特别是在鼎清区——干部群众拥有极高威望的萧副市长的全力支持。如今市政斧的声音已经渐趋一致,在杨书记前途堪忧的时候,也拥有很大的政治潜力。
兰香小区,是市委集资修建的一个内部家属小区。不同于市委大院的幽深古朴,这里是一座至少在朗柳而言最为现代化的小区。楼体被一种淡灰色的瓷砖渲染出一种明快的现代化氛围,据说这些瓷砖是远东建材集团的最新产品,哪里都还没有销售,就先拉了一大批供应这里,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远东的李总对此极为不满,但李总也没有说这么一大批新型瓷砖被他囤积在库房原本是要做什么用处的。只有远东内部的少数高管才知道,这批瓷砖原本是李总特意为了市政斧新宿舍提前准备好的,只是料不到最后被市委横插一杠抢了先,李利伟为此十分恼火,他是早就想好,要用远东的最新产品“装备”萧市长即将入住的新宿舍楼的,但现在这批灰色面砖被市委先用,他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再给萧市长用了,如今正在发了疯地催促远东建材的技术员们赶紧开发出一款更好的面砖,为市政斧宿舍所用。
在小区的最中心,坐北朝南的一所崭新的两层小楼里,杨念笑嘻嘻地从一包大中华里抽出一根丢给老爹杨浩元,然后颇有些死皮赖脸地意思坐到他身边,问道:“爸,现在没事了吧?”
杨浩元瞪了儿子一眼,但杨念显然也不是很怕他老子,嘿嘿一笑,惫懒到家了。
杨浩元就有些无可奈何,干脆别过头去点烟,懒得理他。但旁边杨念他妈就不满意了,问道:“小念问你话呢,你就说了吧,我也想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呀?”
杨浩元一口烟差点呛到,但抬头看了老婆一眼,却被她瞪了一下,想起自己的书记权威在家里没啥效力,悻悻道:“差不多应该没事了吧,党代会都开完了,这一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他下半句没说的是“就算省里真对我有不满,也要看省里最后斗成什么样儿,就算刘省长输了,从现在的情况看,了不起下次调我去干个什么空头厅长,大事倒是不会出了吧。”
杨念他妈就放心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妈这么一说,杨念也放心下来,松了口气:“是啊,没事就好。妈的,周庭浦这小子也是个没本事的,那么相信那个出纳,就不知道越是信任的人越容易出问题吗?”
杨浩元顿时瞪了他一眼:“没错,越是信任的人越是容易出问题!你们两个不收那姓周的那点小钱,我有必要跟章平昌和萧宸搞成这样吗?”
杨念毕竟还是有些怵他爹,闻言就有些悻悻,没说话。但杨浩元的老婆却不怕他,睁大眼睛道:“这是什么话?这点小钱?是,不错,是小钱,可正因为是小钱,谁知道会有问题?那姓周的弄这个事情的时候找小念说情,小念让你顺便说句话,你帮了,那人家肯定要来感谢一下吧?这算什么?……还有,章平昌和萧宸怎么了?市长副市长而已,你是书记啊,你怕他们干什么?那时候你做市长的时候怕郝文庸,那人家是书记,我就不说了,可现在你才是书记啊,你怕他们俩市长?你这书记是怎么当的?”
外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在外面威风凛凛的杨书记回到家里居然是这副模样。
但杨浩元这一次却没有认怂,很有脾气地回了一句:“你们懂什么?现在的事情关键根本不在于周庭浦到底该不该死,也不在于我究竟收没收周庭浦这笔钱!我就是没收周庭浦的钱,也可能收了王庭浦、李庭浦的钱吧?省里如果要查,从哪里不能查起?这件事情关键是省委的态度!”
杨浩元的老婆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杨浩元敢跟自己顶嘴,但楞完之后,却是大发雌威,叉腰道:“哟呵,你有本事啊,我们都不懂,就你懂?既然省委的意思才是关键,那你还拿咱们收那点小钱说什么事啊??”
杨浩元怒道:“章平昌是省团干部出身,岳书记是团委第一书记下来的,章平昌在省团委的时候,岳书记正是团委第一书记,你说岳书记跟章平昌是什么关系?萧宸是京官空降的,当初王诚昆也是京官空降的,而萧宸还正是王诚昆一当省委副书记马上去京里要回来的人,钦点到鼎清区干副书记起家的,你说王诚昆跟萧宸是什么关系?省委书记、副书记是他们两个的背景,他们两个如果跟我意见太左,你们想岳书记和王书记那里会有什么想法?当初王诚昆跟我还是搭过班子的,可人家有京里的背景,现在已经上去了,我一个潇南土生土长的领导干部,我能去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吗?我不可能!我只能转而去跟刘省长,但这样一来岳书记和王书记对我的意见就会更大,这个时候章平昌和萧宸抓着区区一个周庭浦案不放,你敢说这里面就一定没有岳书记和王书记的意思?可是,周庭浦这个案件,它是意外出现的,本来不会蹦出来,说明一开始不管岳书记、王书记还是章平昌、萧宸,都没有要用这件事情动我的意思,后来这可能就是顺势而为……你们说说,要是没有你们收周庭浦的那点钱,能有这么多危险吗?”
杨浩元在家里很少跟他们娘俩解释这些事情,今天怒火爆发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效果,杨念不必说了,就是杨浩元的老婆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不禁有些咋舌:“这个……还牵涉到岳书记、王书记和刘省长他们?”
杨浩元没好气地道:“废话,要不然我紧张什么?书记、书记,书记是什么?是市长能动摇的吗?”
杨家母子顿时面面相窥——
省委大院里头,从外面看上去有些像七八十年代老建筑的二号楼里住着的,自然是省委副书记、省长刘中时。
红砖黑瓦、茶色玻璃。二楼的书房里面,刘中时静静地坐在有些老式的木质大靠背椅上,手里拿着电话,听着电话里的那位大人物的话,面色逐渐沉了下去。
京里传来的消息很不妙,虽然自己这位老朋友亲自去了中南海见萧老,但萧老静静地听完他的话之后,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说完了吗?”然后就摆摆手:“那回去吧。”从头到尾没有就事情本身说一句话,但是态度却是显而易见的坚决了。
刘中时长叹一声,语气萧索无比,斗了一辈子,从没有败过,即便面对岳定渊这样厉害的对手,自己也能见招撤招,虽然看似有些损失,可凭着省长一职跟省委书记斗了几年,让岳书记并没有在潇南进行“大清洗”,而只是动了几个位置,这样的战绩,他自己自认为是足够跟潇南的干部们给一个交代了。
只是,自己却实在料不到,最后的失败竟然来得这么意外。就在自己决定开始靠拢萧系的时候,那个不肖子竟然能如此干脆、如此决绝地将萧家一次得罪到底。
叶玉灵的身份,此刻刘中时自然已经从京城那位老朋友之处得到了,木老亲自为萧宸定下的“太子妃”,刘蒙这孽子居然打算投毒强歼她……萧老的涵养能好到听完自己那老朋友的话而没有放出什么狠话,这怕已经是极高的忍耐力了,还真幸亏了是萧老,倘若这是当初某老……自己怕是祖宗三代都要被挖出来当作反革命鞭尸了。只是,也正因为是萧老,这一次自己却只怕是真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萧老,这个看似完全不显山露水的老人,实际上却是华共中央这些一代元勋里面“太极”打得最好的一位。中央历次大风大浪,只有他巍然不动,直到现在,成为外媒口中“华夏最后一位‘强人政治’的代表”。
萧老之怒,你在他的怒意爆发之前,可能一点都不会察觉到,但当你察觉到的时候,却肯定是大势已定,一切都再也无法挽回了。
但这一次,萧老虽然没有说话,可这么不说话,却是明显的表示了态度,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可见萧老之怒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刘中时再叹一声,任何人都有逆鳞,可原先谁也不知道萧老的逆鳞何在,自己这次却是“有幸”证明给了许多人看:萧老的逆鳞,就是其孙儿萧宸。
电话那头老朋友也有些唏嘘,但还是劝道:“中时啊,你也不要太灰心,咱们还是可以再争取一把……萧老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当初四人帮尚且如此,你的过错再大,也就是一个教子无方吧?结果总不会比四人帮还坏……幸好是萧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