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艰难的十分钟,艰难的决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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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6点33分,维恩河畔剧院,病人休息室

诺拉就躺在休息室的一张木质病床上,身边是马库斯和两位助产士。

马库斯心里清楚,既然同意手术,自己这个产科医生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手术前尽力保住诺拉和孩子。

他做着细心的临产病程记录,助产士则分管母子两人,一人搭着诺拉的脉搏,一人则用当下最时髦的胎心听诊器【1】时刻关注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心率多少?”

“和平时差不多,85-90之间。”

“孩子的呢?”

听筒一直被安置在诺拉脐上腹中线的位置:“之前降到了120,现在是140-150次/分。”【2】

“还好还好,你们继续听着,听仔细了!一旦出现变化立刻告诉我!”马库斯叹了口气,又像个唠叨没完的中年妇女,焦急地看着诺拉,“孩子怎么样?感觉到在动么?”

“刚才动了两下,挺有力气的。”

诺拉看着倒是轻松,完全没有即将上手术台的紧张感。

烦人的丈夫不在,护士又帮忙换走了被羊水浸湿的衣服,现在她唯一觉得不太舒服的地方就是肚子。宫缩带来的抽痛出现了节律性,随着时间向前推移,疼痛持续的时间在慢慢延长,而间隔则会缩短。

可诺拉并没有把疼痛放在眼里,心里考虑的全是孩子:“马库斯医生,我能不能现在就给孩子取好名字?”

“取名可是大事,等生完后,得你们夫妻两人一起做决定吧......”

马库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见她眼圈微微泛红,这才意识到这位19岁的姑娘承受了多少压力。

参考过往那么多年的剖宫产手术,能活下来的女人寥寥无几。满足也许是她人生中最后的愿望,马库斯在所不辞:“你想取什么名字?到时候我来和那个家伙说!”

“男孩就取他外公的名字叫西尔维奥,女孩就跟她外婆的,叫蕾妮丝。”诺拉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就等马库斯答应,“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说服他。”

“嗯,都是好名字,我记下了,你就放心吧......”

......

6点35分

休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进门的是匆匆赶来的赫曼:“马库斯老师,我来了!”

马库斯抬头看了眼时钟,总算松了口气,赫曼到位再加上卡维,至少说明在伊格纳茨不在的情况下外科也没有选择逃避。但该发的脾气还得发,担惊受怕了两个小时,马库斯得好好发泄一下:“你们外科怎么都那么难找,希尔斯呢?”

“他走得比我早,家也比我远,看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他们也是倒霉。

因为缺乏电话电报之类的通讯设备,两人五点左右刚离开剧院,等一路到了家才会遇到卡维付钱派过去的邮递员,然后再赶回来。一来一去,单是路上就耗费了1个小时。【3】

“谁能想到诺拉小姐会突然破水,当初的计划全泡汤了。”

“别乱说,你们哪儿有什么计划?”马库斯把火气全撒了出来,“当初说好的,预产期三月份,你们二月底就把手术做了。可伊格纳茨这家伙一拖再拖,偏要拖到现在羊水破了,甘心了吧?”

“手术太难了,老师也是想多准备准备嘛。”赫曼只能帮忙平复一下他的心情。

马库斯知道外科是铁打的主刀,流水的助手。赫曼只是个区区二助,只要真正的主刀没来,就算希尔斯到位也是白搭:“伊格纳茨呢?他怎么还没来?”

赫曼平时根本不敢过问伊格纳茨的私生活:“我不知道啊。”

“你们外科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也就那个卡维能在病房看见几次。”

“平时都在做手术呢......”

“手术做完以后呢?也不回病房看看?”马库斯有些生气,“要是你们几个做完手术后肯回一趟医院,肯定能赶上诺拉的破水,也不至于在这里干等了。”

赫曼只能站在门边憨笑。

伊格纳茨平时就是这么干的,手术刀一丢,袍子一脱,离开剧院就做自己的事儿去了。他和希尔斯已经开始自己主刀做些小手术,肯定有样学样,真要追究起来,还不是伊格纳茨教出来的。

“我不是都来了么,让诺拉再忍忍,很快就能上台了。”

“关键是伊格纳茨,他不在,这剖宫产怎么开?”马库斯急得直跺脚,但诺拉在房间里,他只得压低了声音和赫曼小声说道,“诺拉的宫缩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强力收缩的子宫会增加手术的难度,他到底懂不懂???”【4】

“我懂我懂......”

......

6点38分

穿着一身鲜艳礼服的主持人穿过长长的过道跑了进来,进门也不看人,只是开口问道:“怎么样,能上台了么?”

“上台?人都没到,怎么上?”马库斯指着赫曼说道,“总不见得让他上吧。”

主持人扫了眼赫曼:“伊格纳茨还没来?”

“找不到人啊。”马库斯看着正忍受宫缩疼痛的诺拉,也是真的急了,“当初让他早点开早点开,他偏说要再练习练习。现在练习了那么久,够熟练了吧,谁知道人没了。”

主持人为剧院打工,要做的是协调手术时间,督促手术按时进行,不可能去考虑医生间的瓜葛。

对于他们来说,手术延期和取消也是常有的事儿,并不稀奇,只要做好责任和利益划分即可:“票子全卖空了,万一不能做,到时候砸的是你们的牌子,钱的话......”

赫曼一听事情就不对,马上打断道:“我们可没授意你们卖手术门票啊。”

“嗯?”主持人指着大门口的方向,“报童和卖票亭说是卡维先生的意思。”

“卡维让那个报童授意你们去卖票的?”

主持人有些懵,这话听着就很不靠谱,手术上不上怎么可能是个报童能决定的。

赫曼经常出入剧院,对里面的交易过程简直门清:“卡维只是个助手,最多是传达消息让你们留出一间手术剧场,好让剖宫产手术能及时有效地进行。他没可能授意你们去卖票,更没这个资格授意,毕竟手术的主刀是伊格纳茨老师,懂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希尔斯也到了:“手术开始了么?”

“没呢。”赫曼让过准备室的大门,“诺拉破了水,需要立刻手术,现在就等伊格纳茨老师了。”

主持人见是一助,又忍不住把刚才的问题翻出来,重新问了一遍。可惜希尔斯和赫曼都不清楚伊格纳茨的行踪,没人能决定手术何时进行。

“你们听听隔壁的声音,整整118个位子,2万多克朗的入账,万一手术泡汤,你们得负全责!”

“刚才就和你说了,这是你们私自卖票造成的,关我们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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