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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湖意闷头走在前面,云雾散尽后,道路尽头出现一辆玄木金纹的大驾马车。
拉车的马儿喷着响鼻,宛如妖兽的利爪在地面刨出深深的沟壑。
“你们回来了?”曜云坐在路旁的岩石上,神色疑惑,“度殷呢?”
萧湖意浑身一震,扭头看去,只见莫星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度殷却不见了踪影!
他大惊失色,忍不住斥问道,“度殷人呢?!”
莫星环张了张嘴,低声道,“度殷说他去撒尿,很快就回来。”
“他要说他去上天你也信?!”萧湖意气急,但又不知道去哪找人。
曜云深吸口气,神情无奈地道,“罢了,出不了什么事的,在这等他吧,顺便等都灵大人和梅夫子回来。”
……
……
府库外,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观圣殿去。
叶冠孙的不甘和愤懑都写在了脸上,他盯着自己父亲前行的身影,内心的叛逆几乎要掀破天。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家中独子,深受宠溺,却从未在叶尧这里得到分毫认可。
父亲觉得他天资差,无论怎么努力,也入不得父亲的眼,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地位都来自“独”子的“独”字, 而非来自“叶尧”的“叶”。
一旦有属于叶尧的新生命降临, 他的一切都将失去。
他叶冠孙的一生就是这样庸碌无为, 或者是,完全用来延续叶氏后代的器具,即使家里时常督促,他也没有乱找女人的原因就在于此,他不想失去这带着光辉的地位和权力,哪怕它们全仰仗自己的父亲得来。
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闯祸”中,他才能感受到父亲微末的关怀,那一丝微不可查的,为了维护他的血脉而做出的让步。
每当看见父亲为了让他活下来而挡在自己身前,威慑敌人的模样,他冰冷畸形的内心才会升起一股暖流。
这能让叶冠孙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叶尧对他的呵斥亦或无视,又让叶冠孙不可避免地感受到痛苦,他享受父亲乃至叶氏带给他的荣光,也痛恨他们对自己无能的鄙视。
“回去面壁思过。”
叶尧在观圣殿下站定脚步,他从不关心儿子想些什么,因为需要面对的敌人太多。
殿外凭栏而立的金位大夫子缓缓低头,无形的锋锐之气横扫开来, 又被叶尧尽数拦在身前。
若非如此,这督神府没有几个生灵能活着。
叶冠孙咬了咬牙, 所谓“面壁思过”都是“老规矩”了, 意思就是跪在祠堂里,没有叶尧的命令就不准起来。
“我没错,他们偷了府库里的道兵。”他试图反驳。
叶尧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听见儿子说话的声音,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和梅曲崖对抗,丝毫差池都会导致自己败落。
尽管看起来,他似乎只是站在观圣殿的台阶下,遥望殿上的风景而已。
叶冠孙等待他的回答,一直等到两个时辰之后,等到身边的仆从都用同情且鄙夷的眼神看着他,等到内心空洞又绝望,才如同木头一般,缓慢而又僵硬地挪走。
他越是远离叶尧,脸上的神色才越活泛,就像一点点穿上狼皮的脆弱羊羔般,露出阴狠的伪装,“去找到度殷,把他的头给我带来。”
护送叶氏少主的侍卫們对视一眼,领头者迟疑地道,“少爷,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叶冠孙眼珠瞪得凸起,宛如吃人,“带不来他的脑袋,就拿你的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