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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实面色淡然,打断他:「水长史,你知道我为何杀公子么?」
水轩志微微一怔,道:「你为了登临大位,必要除掉公子,因为公子是你的竞争对手!」
陈实颇为失望,摇头道:「我杀公子,是因为被公子迫害的那些孩童让我感同身受,是因为我见到了太平门你们的作为,是因为我见到过天姥会里你们的无恶不作。我去过拱州,去过浴都,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水轩志皱眉,语重心长道:「为了大义,为了大业,为了让将来黎民百姓生活得更好,不必担惊受怕,不必受邪祟折磨,我们需要很多钱,需要很大的权力,需要有牺牲!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水长史,你与公子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你就是公子。」
陈实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道,「你们都是公子。但我不是。你们让我害怕知道吗?
「我害怕你们割掉我的神胎,还说这是大义,你必须牺牲。我害怕你把我拐卖,割掉我的膝盖,切掉我的双臂,让我去乞讨,还说这是必要的牺牲!
「我怕你们把我关在笼子里,让我去阴间偷采白莲,随时可能被鬼神吃掉!我怕你们买来女孩,强迫他们去青楼卖春还说这是必要的牺牲!你知道么水长史,是我怕你们,不是你们怕我!我特别怕,做梦都怕!」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水长史,我必须要杀掉你们。如今我打不过你,打不过你们,所以心平气和的与你们说话。但将来,我一定会杀掉你们。你们应该躲起来,趁我现在还不够强,躲得越远越好。」
他言语中难掩杀心:「但是你们放心,你们躲到乡下,我会寻到乡下杀掉你们。
「你们躲在权贵家里,我会杀到权贵家里干掉你们。
「你们躲在茅坑里,我会把你们的脑袋按在茅坑中杀掉你们。「你们躲在老鼠洞里,我会寻到老鼠洞杀掉你们,还要让老鼠吃光你们的血肉。」
水轩志握紧拳头,一缕淡淡的杀气溢出。
陈实不以为意,悠悠道:「水长史,你们借大义之名作恶太多,勇于牺牲别人,不敢牺牲自己。」
水轩志眼角跳动,声音沙哑道:「你可知我是大乘境界,我杀你只需一念!」
陈实淡淡道:「杀金科状元,与朝廷对抗?你有这个胆,现在便可以动手。你与公子那等蝇营狗苟之辈,没有任何区别。躲起来吧,像老鼠一样躲起来,直到我去寻你,杀掉你。」
水轩志双手颤抖,面色阴晴不定。
这时,吏部郎中向云飞向大人从这边路过,看到他们,不由皱眉,呵斥道:「辅正阁早已经散了,公子都死了,你们还聚在这里做什么?退下!都退下!」
他走上前来,呵斥水轩志。
水轩志看到他身上的官服,微微躬身,向后退去。
向云飞抓住陈实的手腕便向内城走去,低声道:「你与这些亡命之徒说什么?不要命了!」
陈实回头看了水轩志等辅正阁的人一眼,笑道:「干大事而惜命,图小利而忘大义,自以为豪杰,其实志大才疏,草包无疑。这些人与公子一样不能成事。他们不敢害我。」
向云飞怒道:「那也难保万一!说不定真有个愣头青呢!别人是烂命一条,你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以后这种事,你能避则避。」
他拉著陈实来到内城,这才放开陈实的手,舒了口气,道:「你杀了公子,坏了不知多少人的大事,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抛头露面!我送你回陈府!」
他与陈实并肩而行,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柔柔怯怯的声音。
「老向,我找回儿子了。」
向云飞身躯大震,不由停下脚步,僵在原地。
那个声音在他身后道:「老向,我找回天雨了。你回头看看。」
向云飞转过身,泪眼朦胧的看去。
他的挚爱沙秋桐,牵著儿子向天雨的手,站在干阳街上。沙秋桐像是三十年前那般,红颜依旧。
向天雨也仿佛没有长大,还是孩提时的模样。「爹,我回家了。」
那孩童怯生生道,」我在阴间迷路了,这些年一直在想你和娘..」
向云飞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向他们娘俩踉跄走过去,一手抱著沙婆婆,一手抱著向天雨,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陈实望著这一幕,时光仿佛断续了三十年,这一家人经历了生死别离,又再度团聚。
他知道,这种团聚只是暂时的。
沙婆婆和向大人,再也不可能回到三十年前了。
翰林院,张悠在翰林院中做编修,是七品官,比陈实稍低。
这日,他迎来一位客人。
张悠听闻此人前来拜访,急忙匆匆迎迓。
来人是个容貌俊朗的年轻人,与他差不多年岁,二十许岁的模样,衣著简朴,身著黄衣,没有刺绣,没有纹饰,衣襟也是同样的颜色,头顶也没有戴金冠,只是用绸带挽住头发。
「张悠,不必多礼。我听闻你在此地为官,前来见一见你和公子。」
黄衣青年道,「我刚到西京,便听闻公子已故,令我不禁惋惜。」
张悠躬身道:「公子的确已经身故,无咎兄,我带你去他坟前祭奠。」
黄衣青年轻轻点头:「有劳。」
张悠在前面引路,道:「无咎兄,你难得出山一趟,是什么原因让你走出绝望坡?你此来,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看望我和公子。」
黄衣青年道:「西京阴间那件宝物已经成熟,正值出世之际,因此我前来收取。」
他们来到公子坟前,黄衣青年上香撒酒祭奠,幽幽道:「公子死于何人之手?」
「新科状元,陈实。」
黄衣青年闻言,惊讶道:「十一年前的孩秀才陈实?他没有了先天道胎,怎么又复生了,还能杀死公子?他的实力,比你如何?」
张悠道:「只强不弱。」
黄衣青年思索片刻,道:「我该见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