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当世圣人,石见银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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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之下。

京城自最高学府国子监及以下,所有书院被全数关闭,士子遭受驱逐。

就在士子迷惘,士林震怖之时,圣意入耳,举国上下,禁毁心学。

教授、传授心学、阳明心学者,以违大逆论处。

有老儒当众疾言厉色,怒骂权奸当朝,圣上昏庸,竟毁圣人之学,随后,便有锦衣使者到场,当场将之杖杀。

有士人不满锦衣之威,欲呼众冲撞,也被锦衣卫揪出,一同杖杀于众人之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众多士子爆发不满,想要与锦衣卫争个高下。

而锦衣卫早有准备,将准备好的大毛笔,沾染上特制墨汁后,甩入士人之中,以做标记。

接下来便是更多的锦衣卫登场,抽出绣春刀后,对沾染上墨汁的士人格杀勿论。

意识到不对的士人,转身就想跑,但为人群所堵,混乱之下,不少士人被推搡倒地,被活活踩踏而死。

外围的士人,倒是趁乱能跑,可那特制墨汁,怎么擦也擦不掉,洗都洗不掉,守在街头巷尾的锦衣卫,看到被标记的士人,上去就是一刀。

一条宽长的天街,被鲜血侵染,横尸无数。

士子之骨,随处可见。

金陵士祸,在京城之中重现,史载:天街士祸。

而为了惩处不满禁毁心学的士人,内阁很快宣布,自即日起,朝廷停止一切对有功名者的禄米。

士人,不再在朝廷供养之列。

无数心学、阳明心学中人在心里呐喊、怒骂张居正内阁欺师灭祖,悖逆人伦,不得好死。

也有其他学问门人试图抗争,直言本学无罪,不该受心学牵连,高喊冤枉。

翰林院的翰林们,集体来到了内阁直庐前,请张居正内阁给个说法。

不过,汲取了过去的经验,没人敢再冲闯内阁,就那么站着等说法。

但就在阁门前,习学不同学问的翰林,竟然先对心学、阳明心学中人发起了攻击,指摘心学误国,害人害己。

哪怕是心学门人,也对阳明心学颇有异议,但到底是距离圣人在世最近的学问,阳明心学的翰林,占据了翰林院一半之多,以一敌众,完全不落下风。

嘲讽其他学问,甚至嘲讽儒学不中用,这种地图炮的攻击,彻底激怒了其他学问的翰林。

遂开启了一场恶斗,对阳明心学门人挥起了拳头,正砸中一人面门,鼻血登时就下来了。

“打!”

“打他!”

“打他们!”

“打死他们这群狗日的!”

“……”

上百位翰林,在内阁直庐门前,打的彼此头破血流,官袍破烂,不比街头混混好多少。

而这场恶斗,被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全程目睹,所有人的眉头紧皱。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圣上清洗了几轮官场,但凡在京城内,有点本事的翰林、进士、举人,都被朝廷委以重任。

能始终未被提拔的,要么是腐儒,要么是废物,如今的翰林院这群翰林,则两者兼有。

既是腐儒,又是废物!

“撤了翰林院吧。”高拱提议道。

翰林院,是唐初开置的宫廷供奉机构,安置文学、经术、卜、医、僧道、书画、弈棋人才,陪侍皇帝游宴娱乐,统称翰林院,并非正式官署。

晚唐以后,翰林学士院演变成了专门起草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有“天子私人”之称。

在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被称为翰林官,简称翰林。

宋朝后成为正式官职,并与科举接轨。

等到大明朝以后,大部分职能被内阁等代替,成为养才储望之所,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

地位清贵,是成为阁老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踏脚石。

这才有了‘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传言。

可以说,无论政治地位高低,在唐、宋、明三朝,翰林学士始终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集中了士大夫中的精英,朝野地位优越。

唐朝的张九龄、白居易,宋朝的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明朝的宋濂、方孝孺,包括现在的张居正内阁,除胡宗宪以外,皆是翰林中人。

成为翰林学士的辉煌前景也使得大量士人金榜题名后,追求翰林研学之道,而没有主政地方的经历,直接或间接浪费了不少人才。

大明朝‘重文轻武’的重文,很多好处就是重在翰林院。

在唐宋时,翰林院还有为皇帝执笔拟诏、拟文的作用,但到了大明朝,内阁抢了翰林院太多工作,诏书,翰林院根本没机会接触,拟文,就比如说当今圣上喜欢的青词,也是内阁阁老来完成。

而且,从陈以勤进入地方开始‘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后,就越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翰林无用’的真谛,曾书信内阁,提及过撤销翰林院的事。

但那时张居正、高拱、李春芳都想着,自己也是翰林出身,自己是从翰林过的河,不能过了河就把桥给拆了。

这时看到翰林们的表现,高拱的评价只有,“公若渡河,公竟渡河。”

翰林院这座桥,通往的不是彼岸,而是深渊。

张居正转头望向胡宗宪、李春芳,问道:“汝贞,子实,你们的想法呢?”

“我附议次相所言。”胡宗宪不假思索道。

他不是翰林出身,但在恩师严嵩执掌国柄时,却遭过不少翰林和翰林出身官员的讥讽,新仇旧恨,自然是支持废除翰林院的。

李春芳犹豫了一会,最终点点头,道:“我也同意。”

自此,由陈以勤提议,内阁集体通过的撤销翰林院奏疏呈入了玉熙宫。

不久后,玉熙宫给出了“照准”的朱笔御批,旨意来到内阁时,翰林们还在打呢。

但打了这么久,连个重伤都没有,胡宗宪看了一会就不看了,内阁近卫们就站在那里,个个腰里都挎着刀,过去抽一把砍啊。

没用的废物,连砍人都不会。

张居正在得到圣意后,便让内阁近卫出动,中止了无意义的打斗,扒去所有人的翰林服,撵出了宫禁范围。

……

日头还挂在天际,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政务堂中,到了散班时分了。

平时,张、高、胡、李总觉得光景过得太快,似乎刚进衙门,就到散班时刻,今日阁门外闹了一场,手头政务早早理完,便又觉得今日过得太慢,到了时间,散了个早班。

半年多来,内阁阁员几乎习惯了没白没夜随阁老当值的生活,突然的散班,不少人还有些不习惯,在同侪提醒下,才匆匆往家赶。

相府门前。

张居正的六抬大轿缓缓落下,管家张安连忙上前迎阁老回府,低声提醒道:“阁老,小心。”

张居正一愣,管家这句话,显然不是提醒他下轿小心,不由得抬起头,望见了道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那人倒也爽快,双袖一抖,拱着手就走了过来,爽朗笑道:“首辅大人,还记得老朽吗?”

这一口泰州口音,瞬间唤起了张居正的记忆,恍然道:“这不是何心隐吗?六年前,咱们在天寿山见过一面。”

何心隐。

当代阳明心学之泰州学派掌门人。

正德十二年出生,比张居正还要年长八岁,是大族出身。

从小也是个神童人物,聪颖过人,三十岁就成了江西乡试解元,换作旁人,锦绣前程就在眼前。

但中了解元后,何心隐却忽然放弃了科举之道,转而寻求起了‘拯救大明朝’的办法。

而就在那时,何心隐接触到了泰州王学,就不顾一切地扑了进去。

泰州学派作为心学的一个分支,是王阳明弟子王艮所开创,属于心学流派中的激进派。

巧合的是,在阳明王学中,站在泰州学派对立面的,正是聂豹、徐阶的江右王学。

何心隐、张居正,就仿佛阳明心学一左、一右的代表。

二人也就走上了全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张居正认为想‘拯救大明朝’,那便在仕途之道走到极致,再以权力改变怹。

而何心隐和泰州学派大多数门人一样,回归了民间之中,以平头百姓的角度出发,寻求拯救大明朝的办法。

何心隐一头拜在王艮的弟子颜均门下,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颜均比他老师王艮更加反传统,到了何心隐又再次进了一步,后来,作为儒家细分的泰州学派,到了颜均、何心隐,已经跳出了儒家学说的范畴。

几年的修炼,何心隐觉得学说大成,形成了“聚和”思想,遂准备以三个层面来验证学说,拯救大明朝。

第一个层面,还是思想,他认为欲望是人的本能,反对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要满足个人合理的欲望需求,节制过分的欲望。

第二个层面,寻求实现官员与百姓的和谐,官员要与百姓同欲,即“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

第三个层面,寻求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所有人在人格上没有上下尊卑,人人皆师友。

三个层面,似乎是建立在古典儒家思想基础上的“空想”。

但何心隐终究没有进化到要打破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他的本质还是改良大明朝,且属于萌芽空想。

力量不够,勇气不足,哪怕幻想都没有敢于摧毁一切旧秩序,建立新秩序,失败也就在所难免。

在嘉靖三十二年时,何心隐创办了聚和堂,在梁氏宗族验证思想。

但泰州学派本身的‘天真’,和“美好”的思想,就注定经不起波澜。

仅仅六年,即嘉靖三十九年,永丰县令加征赋税,引起梁氏宗族反抗,遭遇永丰县衙镇压,死伤了六个人,引发何心隐的不满,写信给永丰县令,大加批评和讥讽。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到底是一县之侯,何心隐很快被下了大狱。

但泰州王学中人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将永丰县令给整的找不到北,把何心隐从狱中捞了出来。

不过,永丰县令是极重颜面的人,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便一纸奏疏呈给了京城。

永丰县令奏禀何心隐其他罪状都还好说,泰州王学中人总能解决,再不济求求其他心学的人也能解决。

可何心隐在教授梁氏宗族子弟“无父无君非弑父弑君”,五伦中,朋友为重。

这显然是所有君王、父亲、恩师所无法接受的。

当今圣上,又是大明朝所有百姓的‘君父’,在圣上看来,何心隐这就是在作死,一道圣旨降下,何心隐不得不隐姓埋名逃亡。

失去了何心隐后,永丰县梁氏宗族的变化也被强制纠正回来。

这一年多来,何心隐流窜在北京、福建、浙江、四川、江西等地讲学,学生很多,那所谓的‘聚和’思想,在民间信徒众多,何心隐,渐有了当世圣人之名。

“辛苦首辅大人还记得老朽,老朽特意准备了件东西表达感激。”

何心隐对着身后的学生招了招手,数十个健硕的人儿抬着两样被红布蒙着的东西沉步而来,就在相府门前左右站定,落下。

红布一掀,两尊霸下石雕出现在张居正的眼前,何心隐指着石雕,冷笑道:“这两尊霸下,以后就为首辅大人镇宅了!”

张居正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再搭理何心隐,迈过轿杆,朝着府中而去。

但何心隐却不依不饶,追着道:“首辅大人,你总该问问,为何堂堂相府难以安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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