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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白仁做过一个梦。
那梦里是黑夜,黑夜里尽是怪兽,以各自不同的晦暗光泽在黑暗中纤毫毕现。
在那之中,有着许多都符合她的审美,但也有更多不符审美的怪奇之物汇聚一同。
它们在咆哮。
在嘶吼,也在哭嚎,此起彼伏在无数同类的尸体堆叠之上。
那难过、悲伤、愤怒与苦楚,胜过千言万语,与那后知后觉的恐怖感中将她轻易地吞噬、沉沦,不知过了多久,却又在骤然的静谧中惊醒,茫然地望向那灰白色的尸堆。
和那尸堆之上的群兽。
她仍未醒来。
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从那些繁杂多样的负面情绪中挣出,自那恍惚中回神,慢悠悠地惊愕于这兽群的安静。
然后再发觉——这些怪兽们也和尸堆一样呈现灰白。
尽管细看之下,仍能看出它们各自处在灰白中的色彩差异,更能瞧出它们那如兽又如人般的双眼里所蕴含的,分外熟悉的鲜明情绪。
但它们也都在同样灰白色的柔光下,静谧无比。
仿佛一切的疼痛、饥饿、悲伤、凄苦都暂时远去,让她下意识的望向那一切灰白的根源,望见那整片黑夜中那亮度仍是有限,却也仍是亮度最高的光源。
那是一道裂缝。
好似整个世界的一道狭缝,有如狭长单眼般的弧度,放射着毫无暖意的灰白之光。
分明毫无暖意,却仍能让这无数苦于自身的群兽如俯首般各自休憩,更有甚者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看不出鼻息,倒见身躯均匀起伏,显然是睡着了。
她本该为此感到安心,却又莫名的心慌,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
好像哪里都不对,自己也不该呆在这里…她下意识的望向四周,被那愈来愈明显的恐惧所驱赶着目光,更是愈发不愿看向那裂缝的所在,仿佛那裂缝本身就是她最不愿目睹之物。
可若不是想看它,那自己想看见的又是什么?
她想不出,宛若健忘症般没个头绪,唯有心头堵的恐慌让她愈发着急,几乎是满头大汗地睁眼撑起身来,便见一抹苍白的月牙在后仰间飘起,更见那让她安心的,锐利至极的暗红蛇眼。
“奥默?”她下意识问,那声音是她此刻无心留意的脆弱。
“是我,看来你做了个噩梦。”
不动声色地将那已经后仰许多的身子打直,奥默轻易掩饰住了方才躬身低头打量对方不安定睡颜时,差点被对方激动起身给撞上的惊吓。
“哟,你醒啦!”
而在这时,那从长椅另一头方向蹿出的天狼星,更是从兜里摸出包纸巾递来。
“…谢谢——”“之前可是奥默给你人工呼吸呢。”
“……?”
“这玩笑可不太礼貌啊,小姐。”
在白仁僵硬的扭头中,那青年面无表情的模样倒让她放松些许,空余更多无措的窘迫。
“紧急急救这块是天狼星给你做的,她的应对流程意外专业,我已经让训练场的医疗部做过紧急体测,还请放心。”
“训练员~什么叫意外专业?”
这古怪的画面已是第二次见,白仁更多是在处理那莫名不太安定的情绪,来不及再顾天狼星对奥默的莫名亲昵。
而在她沉默着自视之际,奥默那边也没被那以娇声诠释不满的言外之意吓着,他不卑不亢地正面答道:“就是我很难相信你有给别人做急救的机会。”
而面对这番直言,天狼星倒像是脾气转好似的,竟是没有趁势动手,反倒顺势退步道:
“那的确,我最多给一些顾不好自己的家伙做些心脏按压,上一次人工呼吸还是假人模型,白仁啊,你初吻还在吗?”
“啊?”
还在自个儿沉浸的白仁冷不丁听这话愣了一下,扭头就见俩人都盯着自己。
“干,干嘛问这个?”
“喔…训练员,我是不是见鬼了。”天狼星有些愕然。
而训练员只是抬起双手搭了搭脑袋两边,做出一副介乎于思考与头疼之间的做动作,展现出包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