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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要骗你?你二兄五岁的时候还趁父亲入睡的时候剪了父亲的胡髭,父亲好好地打了他一顿。打完后,他就跑去和母亲哭诉,还把在襁褓里安睡的你给哭醒了。”
关于少时的对话,似是拉近了兄弟间的情谊,诸葛瑾不苟言笑的容颜之上渐渐露出欢愉来。诸葛均则是被说得瞠目结舌,盯着孔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孔明则是默然,看着自己的嫡亲兄长和幺弟,笑容可掬。
我默声地上前奉茶,反应略同于诸葛均,不过我没有惊讶出声,只是默然地来默然地去,不想破坏这份和谐。
不过,如此温文有礼的孔明少时竟也是那般顽劣的模样,委实有些难以想象。摘择着手中的青菜,我忍俊不禁,随即暗自决定入夜后定要好好地问问他。
“弟妹。”眉如远山的女子款款步入厨屋,她微叠衣袖,伸手帮我择菜,“我来帮帮你。”
闻言寻了寻她身后,我不解,“嫂嫂不用照顾恪儿同乔儿吗?”
“恪儿、乔儿他们有子瑜照顾着,无事。”温婉地扬笑,她手上的动作比我娴淑得多,“月英,我在江东便就对你有所耳闻,女身男志,才识过人。”
顿了片刻,我笑着否认,“那些不过是传闻,多为虚言,嫂嫂莫要信得好。”
“这世上岂有空穴来风之理。”她转眸望向我,亲昵地对着我言:“你我既已是一家人就莫要太过谦逊。孔明既然娶了你,那你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我笑笑,不知如何接话的境况下,唯有低首专注地择菜。孔明的这位嫂嫂是个聪慧的女子,待人亲和,倒是个妙人。只是妯娌间自古难处,我更是深怕言语失礼惹得她不快,遂选择默然。
我默然,她却是未止言语。略带叹息,她道:“他们兄弟三人自年少分别,此后辗转多年未见,情意自是淡薄了许多,你说,哪里有同胞兄弟如他们一般?”
“到底是至亲,嫂嫂无须担忧。”血浓于水,纵使日后各事其主,我想这份兄弟之情皆是难变。再者,刘备和孙权日后虽有争锋相对,但是在很多时候表面上还是联合的。
“月英。”放下手中的青菜,她意味深长地询问我,“孔明同阿均可曾责怪过子瑜?怪他当年随后母离去而未照顾他们二人?”
我微微凝眉,答得诚然的同时心生疑惑,“月英未曾听闻他们说过此事。只是,嫂嫂可否告知月英为何兄长当时要随后母离去?”
孔明是我在未来最为熟识的古人,他的幼时我自是知晓些。孔明未满十岁的时候亲母章氏去世,其后父亲诸葛珪再娶。虽然我不清楚在真正的历史上,他的后母待他们如何。但是,我想后母终究是后母,始终抵不上亲母的怜惜爱护。然而,当诸葛珪西辞,作为长兄的诸葛瑾竟是随着后母避乱江东,未曾再照顾孔明同诸葛均分毫。
“后母不同亲母,月英你想必也知晓此理。”她无奈地同我解释,言语中带着对诸葛瑾满满的珍视和心疼,“孔明和阿均少时顽劣得很,子瑜担忧后母因此责罚他们,遂事事亲孝,将后母当作亲母对待,只望后母责罚他们的时候他可以求些情。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年的亲孝,后母待子瑜亦如亲子。父亲离世后,后母孤身一人,子瑜感其母恩委实放心不下,又思虑孔明他们有叔父照顾,便就随同后母前往江东。那时,他真的未曾料到叔父亦是会在不久之后辞世。”
“兄长是个极好的兄长。”我笑起,给出评价。虽然,孔明同诸葛均年少早孤,家境贫寒,但是能有这样的兄长又怎能不算是福呢?
抓着我的手,嫂嫂欣慰地拍了拍,“子瑜他从未将自己的辛苦同弟妹们说过,但我却看在眼中。这些年,他时时担忧隆中,深怕孔明同阿均的日子太过清贫。见孔明已及婚龄却仍未婚配,他更是忧虑。后来听闻孔明与你定下婚约,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为了及时下聘,子瑜还嘱人连夜送钱来隆中。你们成亲,不能来观礼,他很是自责。”
反握住嫂嫂的手,我早已被她言语中的兄长感动,遂承诺,“兄长的好,我同孔明及阿均定会铭记于心。只是,还望嫂嫂知晓孔明同阿均亦是有苦不能言。”
她笑,点头,“诸葛家的皆是好男子。”
“是啊。”相视一笑,我同她心神领会。诸葛家的三兄弟,长兄用心良苦,默然不言数多年;二兄勤俭持家,一人担起养育幺弟的重责,未曾抱怨分毫;幺弟年少天真,不枉二位兄长的苦心。
能嫁予这样的人,是我的福亦是她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