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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葳蕤抱着橘猫睡了三、四个小时。
原本她是把橘猫放在客房的阳台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橘猫自己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钻进了她的被窝。
摸着橘猫的小脑袋,王葳蕤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精神欠佳。
高烈度的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极为耗费心神,她恨不得睡上一天一夜,慢慢消化带给自己的震撼。
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睡前找到的食物,一部分让橘猫吃了,另一部分摊在地面,她也不打算收拾。
不知今天忙到何时,橘猫若是饿了,令其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不在床上撒尿、拉屎,她便万分感激了。
讨厌猫,有一个很大的因素,王葳蕤还要伺候它吃喝拉撒,作为修行者,自己还照顾自己不过来呢,哪会顾的上一只猫?
但抱着橘猫睡了几个小时,而今再看仍然躺在暖和的被窝中酣睡的猫,别样的情绪泛上心头。
犹如温水浇灌心头,温暖又带着幸福。
“你呀,以后就跟着我吧,等我忙完眼前的事,带你去打疫苗。”
社会里给猫打的那些疫苗,在陈禅分出一缕真气涤荡了一遍猫的身体之后,实则没必要再打了。
王葳蕤也清楚,他说祛除猫身上的污垢,绝不仅仅扫除表面的脏东西,还有橘猫身体内的病菌等等。
昨晚回到客房,她存了点洁癖,又为猫洗了个热水澡,尽管她明白,猫或许比大部分人都干净。
“等我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被窝里睡觉吧,地面有吃的东西,你最爱吃的牛肉罐头还有两罐呢,都开着呢,想吃就吃。”
“可怜的小东西,你多久没吃饭啦?小小的身体,吃了一整罐牛肉罐头再加上两个牛奶饼干。”
似乎王葳蕤打扰了橘猫的睡眠,它不情不愿的半眯缝着眼,打了个哈欠,柔弱无力的喵喵了几声。
叫声落在她的耳中,像是春雨润无声,滋养着打造成牢房的心田。
赤身裸体走进浴室。
洗漱一番。
找寻带来泉城偏白色的衣物,快速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间。
仿佛想起什么。
打开门回来,把牛奶饼干碾成碎屑洒在地面。
这样,橘猫吃起来的时候,简单许多。
“稍后得了空,得寻找一些不错的猫粮,它老是吃这些,营养会跟不上的。”
直到做完种种,王葳蕤细心检查一遍,将窗户死死关上以防橘猫跑出去了,方才心满意足的彻底离开。
一出房门,她便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毕竟。
昨夜王家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待斩杀了叛徒十六长老之后,‘寿终正寝’。
不错,就是寿终正寝。
即便两人的死因绝大部分来自于张紫德,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消息,一丝一毫也不能放出去。
站在冰冷坚硬的院子地板,望着东方升起的曙光。
王葳蕤分神暗道,猫真的是水做的吗?它自己打开了那么一点缝隙,就可以自阳台跑进我的被窝里,真有趣。
越出院子。
这家庄园似的私立医院,道路无人,泛着莹白毫光的路灯孤零零亮着。
王瀚交给她的任务,实际上有点难为人了,他们把消息散播出去,除了郑家的郑安疆、郑安书两位大人物率先前来,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其他和大王家交好的势力,而今到了泉城。
或者说,连大王家都不知道,泉城波涛汹涌下究竟藏着多少择人欲噬的一方豪雄。
有意思的是,众人来泉城的目的一致,大王家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故去,他们得来吊唁,可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出世,所有人打成一团乱麻的时候,谁又理大王家呢?!
但凡目的是占据七十二口泉池的其余势力,皆为敌人。
严格意义上讲,而今的泉城成了实至名归的养蛊地。
谁能把七十二口泉池打下来,谁就是养蛊地的胜出者。
至于泉城千万人口。
和千年基业比起来,谁又在乎呢?!
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皆是利益。
当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自然,陈禅竭尽全力保护泉城千万百姓,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他跟天下作对的次数还少吗?!
王葳蕤昨日就把今天需要做的事规划好了,按部就班去做就行。
她先去叫醒了几位不那么蠢笨的王家子弟,打电话给私立医院,让其将她提前嘱咐的事都准备好。
“妹子,天寒地冻的,咱们去屋里待着吧。”
王研小心翼翼问道。
他明白,现在的王家队伍中,王瀚最大,王葳蕤次之,他不能得罪任何一人。
只是今天实在太冷了。
连他这位修行者都冻的不断跺脚。
王葳蕤听后,也清楚现在无人可用,眼前这点人是她所剩不多可堪一用的人了。
点点头。
她轻轻不带感情的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不过,今天非同寻常,大家一定细心再细心,我们一起把事做好。回到家里后,赏赐必定是少不了的。”
“姐,你放心吧,我们心里都有数。”王星凡说道。
王瀚同样眯了几个小时,恢复、恢复了精神便出来了。
看到电话不停的王葳蕤,又看看围着她的一干人等。
心底微动。
“怎么样了?!”
正在打电话中的王葳蕤见是王瀚,连忙和电话的另一头说了声稍等,继而跟他道:“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便是将一切准备就位。”
王瀚不禁赞叹了一声:“不愧是王飞熊的亲妹妹啊,为人处世与咱们大王家的骄傲王飞熊不相上下。”
她就当王瀚的话耳旁风了,低低的笑了下。
王瀚往食堂走,没走出几步停下,转身对他们道:“是啦,告诉其他人,今天谁也不能笑一下!!”
“请放心吧王爷爷,此事我会严肃叮嘱他们的。况且大家都是明白人,谁也不敢在今天如此特殊的日子里,表达除了悲伤以外的情绪。”
“嗯,估摸着那群老王八蛋快来了,他们都是实力强大的修行者,不用怎样睡觉休息……”
王瀚首次主持这般重大事项,心里惴惴。
不禁暗道,万幸泉城有个聪慧的王葳蕤,不然靠自己的话,还不知道会把事情弄成什么样子。
目送王瀚进了不远外的食堂。
王研偷偷观察王葳蕤的神色,见其无动于衷,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孙悟空比唐僧厉害不知道多少倍,西行路上还不是照样当徒弟?!”
“我看呐,咱们大王家唯实力论确实得改一改了。”
王星凡憋不住的说道。
王葳蕤的脸色稍变,兴起几分怒气:“你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不许再说了。”
“我就是跟咱们几个说一说。”
“哼,这两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才是中流砥柱,我们心里跟明镜一样。“
“不就是比咱们多活了几十年嘛,不就是靠着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堆积修成了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无垢境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信给我们相同的修炼资源,我看呐,他就会像是在前十六长老跟前一般,摇着尾巴,不是哈巴狗胜似哈巴狗!”
王葳蕤真动怒了:“我让你闭嘴,王爷爷是顾全大局的人,为了大局他宁愿抛弃自己的尊严、颜面,此等英雄一样的人物,正该是我等学习敬仰的长辈,怎能私下诋毁污蔑?”
看着昨夜血腥的食堂如今焕然一新,莫说是残留的血液了,就连血腥气皆嗅不到一丝。
他听着王星凡的话,冷笑不断。
小家伙真当他的这位半步真修是吃干饭的吗?!
莫说是觉得他走了,背后诋毁了,即便悄悄与王葳蕤传音入密骂他,以他的道行,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探听。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得赶紧吃点东西打足了精神,应付即将赶来的老王八蛋们才是正经事。
“王葳蕤啊王葳蕤算你识相,哼,等我坐上十六长老的位置,一定把你留在我身边,到时,任你有三头六臂,仍是老子掌中玩物,插翅难飞!”
王瀚暗暗下定决心。
作为王家的老人,他当然了解大王家是多么的藏污纳垢。
给王葳蕤的爷爷开出一份令其心动的礼物,别说是王葳蕤了,就算是王葳蕤她妈,照样会贴心的送至他的床榻上。
可惜王瀚只能开出一个王葳蕤的价格,王葳蕤的亲妈,他还没有那么多的宝贝交易给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老王八蛋。
“嘿嘿,待我坐稳了十六长老的位置,网罗宝贝,一定尝尝王葳蕤母女双飞的美妙滋味。”
打定主意。
王瀚让厨师为他做了一份早餐。
坐下,慢条斯理的吃完。
一出食堂,太阳已经挂起来了。
尽管感受不到半点暖意,但看到升起了太阳,新的一天到来,王瀚的心情难得开朗了几分。
如果他没看到‘赵阙’打着王八拳,貌似虎虎生风,实则乱七八糟的话,他的心情一定会更好。
悄无声息的默默走到陈禅身边。
王瀚突然问道:“小伙子,你打的王八拳叫什么名字?”
貌似把陈禅吓了一跳,他赶紧回头,见是王瀚,瞬间低三下四的回道:“王爷爷,这不叫王八拳,我管他叫做九天独尊拳。”
“九天独尊拳?哈哈……有趣、有趣,你能否把九天独尊拳教给我吗?!”
“倘若王爷爷真的想学的话,我可以教给你九天独尊拳,等王爷爷把九天独尊拳练成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前十六长老,捆成一沓亦不是王爷爷的对手。”
稍后便来吊唁王今歌、王存剑的大人物,王瀚真的不想笑,听着‘赵阙’一本正经的话,他不由自主的大笑问道:“不知练成你这九天独尊拳需要多长时间?”
“王爷爷道行深厚,天上地下无敌,练成九天独尊拳得要个一年半载吧。”
“哈哈……你小子真会说话,你小子又不会说话。”
“啊?王爷爷把我弄糊涂了。”
“会说话是指你句句不偏正道,说的在理。比如前十六
长老千刀万剐不为过。不会说话,则为什么狗屁的九天独尊拳呀?我看你这是九只王八爬拳!”
王瀚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时间快到了,叫上你的远房叔叔吃点东西,去王今歌、王存剑两位长辈病房里等着吧。”
他照搬了王十六曾对赵健勇、陈禅的安排。
陈禅点头,说了几句恭维言语,转身回病房了。
王瀚瞥头瞧了眼陈禅的背影,低声道:“赵健勇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种混不吝的侄子。”
“哈哈,九天独尊拳?!叫做九只王八爬拳确实更为的妥帖。”
但王瀚永远都不知道。
陈禅挥舞的拳法的确叫做九天独尊拳。
在那遥远的年代,有一盖世魔头仗着此拳,连下凡到人间的真仙都打杀过,最终这尊盖世魔头犯下了滔天大错,死在陈禅剑下,搜刮其神识,陈禅记下了盖世魔头赖以成名的九天独尊拳。
可叹王瀚有眼不识货,换成拳法大家在此,必定能从陈禅的拳中看出点门道。
开门。
赵健勇对着面前的馄饨大口吞咽。
“大冷的天,你出去干吗了?”
陈禅坐定,端起不再热腾腾的馄饨尝尝了味道,觉得不错,边吃边道:“看看王瀚在想什么。”
“哦?这老东西在想什么?”赵健勇不禁好奇问道。
陈禅道:“满心欢喜,无一悲伤。”
“这便是在鲁州威名赫赫的大王家啊,死了两位真修长辈,得了大便宜的王瀚居然在感谢两位长辈的死。怪哉、怪哉!”赵健勇不屑道。
今早一醒,赵健勇就问陈禅要不再考虑考虑赵木槿?!
别说,陈禅真就认真答道,他会找个机会与赵木槿好好说一说。
赵健勇暗笑,两人的事,赵木槿和他说了七七八八,前几次,陈禅都本着好好说一说的念头,但到底是可一又可二,说起没完。
照着如此事态发展下去。
此位神通广大的女婿,赵健勇是收下了。
他是过来人,再清楚不过,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吗?!
赵健勇吃完起身打开空气净化器。
馄饨好吃是好吃,飘散满房间的味道,令他忍不了。
陈禅拽了张纸巾擦嘴,问道:“这种高档的私立医院,寻常的老百姓有机会来治病吗?”
“有,但是得有钱。”
“没有钱呢?”
“去公立医院。”
“如此简单?”
“就这么简单。唉,现在这社会,大家都往钱上看,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再真实不过。就算你是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几顿饭的饭钱能免,碰上十万、百万的数目,管你是什么大英雄,没钱麻溜的滚蛋。”
陈禅把装馄饨的可溶解餐具丢进垃圾桶:“我行走天下后查阅了四五十年前的资料,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可惜呐,不过是个延续久一点的童话罢了。童话破灭,大家仍然得回到现实,为了一日三餐,为了买房子,为了娶媳妇,埋头打拼。”
赵健勇仰头怔怔出神。
他的年纪是经历过那个理想年代的尾巴,迄今他还记得父母是多么的劳累以及怎样的幸福,他们打心底认为自己每日的劳作不仅仅为了一家人,还为了偌大的神州。
“我永远忘不了老父老母临死前说的句话,他们说回到我出生前该多好啊。”
“或许,那个五彩斑斓的梦是他们一生的财富,至死不忘、至死缅怀。”
“我呢,是个俗人。俗人就不能免俗。为了家财万贯我拼了命的去打拼,陈兄弟,我现在够富有了吧?钱,三生三世都花不完,可我并不感到开心,只有阵阵袭来的空虚。”
“因为我不知道,这些钱除了留给子孙后代还能干什么?继续投资其他产业?!那也是让大老板们赚到口袋里,为他们打工的人才赚几个钱啊?!上交给神州?不行,这都是我丢弃尊严乃至性命赚来的,舍不得。”
“偶尔跟狐朋狗友聚会的时候,我们常拿自己比喻作貔貅,嘿嘿,只进不出,守着一大堆的财富,心里却空落落的,该享受的东西,我们赚钱后第一时间就享受了。”
“女人?!我想要,她们会排队让我挑选。信仰?有了用之不尽的钱后,我个人认为很难有信仰的,这会令我变得人格分裂。美食?不必说神州了,天下的美食美酒我都尝过了。大房子?我有的是。子孙?!我有宝贝乖女儿木槿了,她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子孙,我爱她。”
“所以,我的一些朋友迷上了刺激性的运动,跳伞啊、蹦极啊、穷游啊之类的。”
“为此我还参与了几场葬礼,那几个人都是死在半途的,我倒是有些羡慕他们,让自己感受生命的温度,用死来换。”
静静听着赵健勇说完。
陈禅才起身泡了杯茶。
“哎,陈兄弟你呢?!”
“我什么?”
“你的心里空虚不空虚啊?”
“不会。”
陈禅看着茶杯上飘着的茶叶,说道:“我心里装着天下,怎会空虚呢。”
“搁在古代,你一定是个皇帝。”
“……”
陈禅忽然笑道:“皇帝绝没我如此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