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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打铁还需自身硬。
曾化龙手中钱粮不足,他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没个屁用。
数以十万计的流民难民可不是账簿上的一个个轻巧的数字,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要吃要喝,他们要生存。
虽然在福山一战中缴获了不少的钱粮,但这笔钱粮如果只是用在登莱军的身上,倒能支撑不短的时间,可要是用在登莱两府的民生恢复和安定上头,却是根本不够。
说真的,曾化龙这时候的内心也很无奈。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办法赈济所有的难民流民,更不可能帮助他们所有人恢复生计,顺水推舟放手让秦朗把这个沉重的包袱接过去,实在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不但可以最大程度的维持登莱的平稳,还能让他转过头来一门心思的维持着登莱军。
但作为一个老练的官僚,曾化龙又岂能不知道如此一来秦朗在登莱二府的影响力就将彻底难压制了?
那就是饮鸩止渴,那就是慢性自杀。
老百姓只会知道是谁给自己吃的喝的,在生死存亡面前,‘朝廷’一文不值。
且如此下去,那未尝不可能有倒逼登莱军的一日。
因为登莱军兵也是登莱本地人啊,他们是被朝廷的钱粮给恩养了,但他们也有父母亲人啊。
那几乎就可以预料的到,到明年,最迟到明年,登莱局面就将彻底失控了。
而这一切就都在于秦朗对登莱难民流民的讨要!
偏偏最让曾化龙崩溃的是,哪怕自己今天明摆着拒绝了秦大驸马,人家扭过头来照样可以用手段来吸引流民难民回归。
曾化龙总不能用武力逼着流民难民不回家吧?
先不说登州兵的实力够不够这么做,只说如此做了后,大明在登莱的威望就彻底完蛋了。
圈着不让人家回去,你倒是养着人家啊,粮食你又拿不出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所以你说曾化龙他内心里该有多么的无奈啊。
曾化龙妥协了。
再是慢性自杀也总比直接自杀要强。
面对着秦朗坚定的讨要态度,他在一阵天花乱坠的话语通通不管用了之后,就只能答应了。
由登莱巡抚衙门出公告,由秦朗军实际接手,数以十万计的流民难民的大回归热潮,在胶东之战刚刚停歇不久,就开启了。
坐镇潍县的周亮工得知这一切后仰首叹息,却也半个对曾化龙的‘不’字都说不出。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那还能说啥呢?
这场大战之后,光是潍县之战的抚恤,就能叫巡抚衙门肉痛不已。你还能指望着巡抚衙门去梳理几十万难民流民的生计吗?
从大清河口进入莱州大湾的安义飞等,此时扭头看着背后越来越远的陆地,心中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或许下一次他再想杀入大清河,事情就不会有这次那么简单了。
秦朗在胶东的清丈田亩整顿田税,可以说是得罪了全天下的士绅,先前他率军杀入大清河时,沿途多地的士绅甚至在感情上还是倾向于他的。
所以没有民勇没有民团,在清兵实力空虚的情况下,自是一帆风顺,势如破竹。
但随着胶东清田的消息传开,自己现在怕已经是士绅们不共戴天的大敌了。
下一次再来,遇见的可能就不止是清兵,还有大量士绅组织的民团民勇了。
安义飞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惧怕,进入秦朗军这般长时间,他被一遍遍的灌输洗脑,早就认同了秦朗的那套简单理念——偷税就是叛国。
大明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当年万国来朝的大明,就是因为士绅官僚不断的挖墙脚,以至于朝廷岁入年年减少,而朝廷没钱了,那军兵的钱粮就会不足,自然就大不了胜仗。
然后朝廷越输就越要编练新军强军,就要加大对普通百姓的搜刮,惹得百姓民怨四起,最后外头的强敌灭不了,内部又遭逢天灾人祸,农民军四起,以至于短短二十几年,大明就落得现今这幅惨淡模样了。
所以那些整天想方设法的偷税漏税的士绅地主们,他们是一点理儿都不没有的。
那下次这些人要真的敢以卵击石,安义飞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三四千人的队伍浮海北上,先是北上袭击了长芦盐场。
所谓长芦盐场可不是指单单的一个盐场,而是泛指整个北直隶沿海盐田。
《沧州志》有载,原古漳河支流在沧州境内,因岸边多生芦苇,故称为“长芦”。南北朝北周大象二年在此设县,因名长芦县,北宋熙宁四年废长芦县改长芦镇。明洪武二年设河间长芦都转运盐使司。主要管理北直隶食盐的运销和盐税等。以运司驻地在长芦镇而冠以“长芦”二字。自此以后,整个渤海沿岸盐区就都沿用“长芦”称呼。
满清在入关后很快就着手恢复起了长芦盐事。
因为盐这东西是民生必不可少的东西,是实打实的财源。
只不过鞑子把盐课转运从沧州转去了津门,但机构依旧沿用‘长芦’二字。
安义飞现在不可能再去攻打津门的,连沧州他都打不了。可是近海大片的盐田却是一个个大腿张开的娘们,任由他纵横驰骋。
所到之处,灶户盐丁一律统统掠走,大批食盐也被装上船,没几天就搞的渤海沿海秩序大乱。那刚刚被鞑清理顺了的长芦盐事,转眼就打了水漂。
虽然现在的北直隶多的是人丁家口,只要盐场招募人手,永远也不会缺人。
但新人如何能顶的了老手?
何况安义飞在抢人的同时还把煮盐的锅灶一并抢走捣毁,甚至时间充裕的时候,他们还大举破坏盐田。
而待到反应过来的清兵纷纷向各大盐场杀来的时候,安义飞早就满载而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