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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深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王汝济这论调怎么听起来叫人不那么舒服呢?
抗清当然是大事,但为了抗清就能把城外的数万人视若不见吗?
可偏偏叫周云深更窝火的是,这种事儿放在眼下的世道里甚至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你跟他们扯唠什么抗清不也是为了百姓么,那绝对能惹得王汝济等笑掉大牙的。
“麻蛋,这混蛋世道。”
“王县尊明鉴,末将位卑职轻,实在不懂的什么大道理。手下人也尽是睁眼瞎,认不得几个大字,就更不懂什么大道理了。可他们或是济南的,或是青州的,甚至连东昌的都有,弟兄们可看不得父老乡亲饿肚子,这次末将来要粮食,那要是手下的糙汉们回头见不到粮食,可是要军心浮动的。”
周云深这话一出王汝济、黄国齐全都猛然变色,姓周的这是什么意思?
都公然威胁起来了是吧?
周围的随从们也都有些傻眼,这个周云深刚才还态度很恭敬,怎么一下会变的这么跋扈了?
举人郭知逊站起来大骂道:“好你个浮山千户,竟敢如此说话,难不成你还敢起兵造反不成?”
他是原户部尚书郭尚友的孙子。
周云深冷冷打量一圈场中,对于郭知逊的话旁若未闻。
小小一个举人算屁?前户部尚书郭尚友算屁?
这又不是当年天下太平时候。
现在手里有刀的才是爷。
齐鲁的虎皮已经被拆穿了,便是滋阳、益都这次能扛得过鞑子的攻势,鲁王、衡王的影响力也将会衰落到极点。
不能御敌于外,每一战都是被人打到了家门口,不知道要坏多少家当,那这样的主儿只会越打越弱,越打越拉稀。
齐鲁三王是如此,登莱也是如此。
清军就是拿不下潍县,他们还拿不下其他的城池吗?就是连其他的城池都拿不下来,那一次次的扫荡乡野,也能重创登莱的经济基础。
让登莱越打越疲惫。
所以这齐鲁胶东的未来是属于秦朗军,是属于驸马爷的。
因为他们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要钱有钱。
而且胶东地势紧要,登州水城是驸马爷绝不会放弃的要害。
这点上你只需要看浮山城的架势就能感觉的到。
所以秦朗军才是今后鞑子在齐鲁的主要对手,大明朝都拉稀了,郭知逊这种大明朝的举人又算个屁啊?
周云深根本就无视了郭知逊,只是对王汝济道:“末将所说并无它意,只是营中确实军心难违,若是要不到粮食,这些丘八可认不得准备,到时闹出事端来,凭白坏了大局。”
王汝济伸出手指点点周云深,浑身都在打颤,可最后还是忍住怒火,他现在倒不怕浮山人马闹出兵变,别看周云深说是那么说,但登莱的官儿谁不知道驸马爷手下对兵马掌控的有多么深啊。
可他真怕周云深不再听命向昌乐进军。
当下转头看看黄国齐和郭知逊,黄国齐闭着眼睛根本不搭理他,那就郭知逊了。
“县尊,属下营中也缺粮啊。”
郭知逊负责统带潍县一部分民勇民壮,手下有千把人,每十天向县衙领一回粮。
一次二百担!
昨天才领的粮食。
王汝济一指郭知逊道,“你且分出一百担粮食给周千户。”
郭知逊急道:“县尊……”
他就不信周云深敢真犯天下之大不韪,浮山兵背后站的可是驸马爷,它的一举一动也都牵扯着秦驸马呢。给周云深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坑自家的大boss。
王汝济心中也很气,不过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说道:“无须再言,你先给一百担于周千户,救救他们的急,本县稍后再给你补上就是。”
郭知逊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得不听命,狠狠瞪了周云深两眼,甩手而去。
他堂堂户部尚书之孙,举人之尊,真的颜面无存了。
周云深要到粮食了,就立马又变回了原先的好脸,对王汝济、黄国齐等笑着拱手抱拳而去。
……
益都城下人嘶马腾,大批的清军赶到城下,对着益都城虎视眈眈。
城头已经布满士兵,每隔一会儿便有士兵向城外射出烟花,好照亮城外黑暗,同时城壕外侧也有很多个被点起的火堆,作为外围的预警。
益都的青州兵没那个实力与清军野战,所以城外他们是完全退让出了。
在在西城城门楼上,衡王朱由棷望着几里外清军营地的篝火出神。总制李士元和王世子朱慈炽陪在他身边,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自从临淄遭焚,益都城内的人便就知道战争要再次来临了。
这次说来益都的压力依旧不是很大,清军总共才一万多人,还要防备着东昌府的榆园军和滋阳的兵马,那能用在益都战场上的人丁相当的有限。
如果是早前的商山之战前,朱由棷保不准真有可能让李士元带兵拒敌于国门之外,但现在么,他是真没那个胆量了。
不过守城的信心朱由棷还是不缺的,他也相信自己两万人足可以稳住益都城。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朱由棷并非痴线,他很清楚一次次的任由清兵蹂躏青州,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危机。
可他真心无化解之法啊。
近万入的清军营地占地甚广,密密麻麻的火光布满眼球。
“父王,登莱一直没有答应倾力来援,与我军会师一处,共击鞑虏。只是说派人进入昌乐。”朱慈炽低声对朱由棷说道,“孩儿觉得,还是向金陵告急,叫金陵下旨去登莱,方才能如我意。”
李士元耳朵动了动,一言不发。这事儿他早就跟衡王有说过,能顺不能逆。若是强压着登莱兵与青州兵马打配合,那这一战还是不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