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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月又拉着陈宜宁闲话了几句,见陈宜宁只淡淡的,陈宜薇面色颇不友善,便站起身道:“我出来的也久了,改日我再来看你们。”
陈宜宁和陈宜薇将陈宜月送到门口,便回去了。浣衣局的宫女地位低微,若没有差事,等闲是不能出宫门一步的。嬷的势眼传。
张公公将陈宜月一直送到了宫门外。
临走前,陈宜月突然朝张公公招招手:“你过来。”
张公公受宠若惊,忙笑道:“贵人有何吩咐?”
陈宜月笑靥如花:“我这两个妹妹颇为顽劣,公公平日不妨多调 教一二。”
张公公心里咯噔一下,本以为这月贵人对两个妹妹是好的,没想到……
陈宜月见张公公脸色惊疑不定,便笑吟吟道:“浣衣局平日的活计不少罢?不妨让她们多做些,也好磨磨性子。”
张公公这下全明白了,满脸堆笑道:“谨遵贵人吩咐。”
陈宜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宫人抬了软轿回到自己住的延春宫。
陈嬷嬷还算不错,把陈宜宁和陈宜薇分到一间屋子。又给她们各发了两套石青色的宫服,方道:“换了衣衫便到大院里开始做活罢!日落前,要洗好一盆衣衫。”
陈宜薇撅着嘴跟陈宜宁来到寝间,只见一个二丈见方的小屋子,只在东边摆了两张架子床,窗下一个妆台,沿墙一个案几,便什么都没有了。
陈宜薇顿足道:“这如何住得人?我们陈家的奴才住的屋子也比这个要好!”
陈宜宁瞟她一眼:“快换衣衫罢!还有一盆脏衣等着我们洗呢!”
陈宜薇用两根手指拎起手中石青色的宫服,夸张的皱眉:“大安的国库就如此亏空么?这种棉布,我们陈家粗使婆子都不穿的!”
陈宜宁烦了,索性懒得理她,自顾自换好衣衫便出去了。
一大盆脏衣堆在盆中,院子里,其他宫女已经开始劳作了。陈宜宁走到盆边,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嫡出千金,何时做过这种粗重活计?
别说亲自浣衣,她甚至都没见过别人是如何浣衣的。
陈宜宁偷眼朝旁边一个矮胖的宫女看了一会儿,便仿照她的样子,用桶从院里的井中汲出水来,又将水倒入盆中,拿了盆边的皂胰子,一点点的搓洗起来。
已经是深秋季节了,京都的天气已经冷了,井水冰寒刺骨,陈宜宁一双纤纤玉手,没过一会儿便冻得通红,指尖一阵阵刺痛。
陈宜薇嘟嘟囔囔的走了过来,见陈宜宁已经开始做活了,磨叽了一会儿,便也认命了。
陈宜宁她们还轮不到洗主子的衣衫,洗的是其他宫的宫女服饰,这些宫装面料虽好些,但也不算细滑,搓洗了一阵子,陈宜宁手上的皮便快要搓破了。
忍着疼痛,陈宜宁看着盆中仍堆得山一般高的衣衫,绝望的感觉一点点蔓延。
陈宜宁抬头看看天空,夜色已经快要降临,宫墙外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深蓝的天空看上去辽阔而高远。
陈宜宁的思绪情不自禁的飘远。殿宇深深,宫门重重,不知乾安殿的那个人,是否也会抬眸看一眼头顶的天空?
一念至此,陈宜宁狠狠的咬住嘴唇。
她怎么会想到他?那个粗暴冷漠,蔑视她,轻薄她的男子,为什么会频频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真真是自甘轻贱,自取其辱!
陈宜宁在心底狠狠的咒骂着自己,加快速度,搓洗着盆中的衣衫。
只有拼命的劳作,才能让她忘记这种低贱身份给她带来的羞辱,才能让她忘记陈宜月那双暗含得意的眸子。才能让她不至于想起选秀那日,那双幽暗犀利的鹰眸。
浣衣局录事房内,张公公正对陈嬷嬷交付着差事。
“如今人手都齐了,我看每日清早去各宫收脏衣之事,还是委派专人为好。”张公公看着桌上的名册,脑中暗暗有了人选。
张公公所说的收脏衣,是后宫的惯例。各宫的脏衣,都在每日清晨天未亮时由宫人交给浣衣局宫女,洗完晾干之后,宫女再将干净衣服送回去。
陈嬷嬷点点头:“这活计应该找几个妥当些的宫人。收脏衣可是苦差事,要起个大早不说,万一冲撞了皇上的圣驾,只怕掉脑袋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