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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一放松,整个人就虚弱到极致,只记得自己最后在安景尘的怀中昏了过去,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宫中又是如何收场的,我皆是一概不知。
等到我醒来,已是两日后。
睁眼所看到的是哭的双眼红肿的碧鸢,多日不见,再次看到她,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继而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在她还平安。
她见我醒来,脸上一喜,忙的站起身来,盯着我道:“娘娘可终于醒了吗?”
我只觉喉咙口干涩的厉害,说不出半个字来,便是转头瞧了瞧前头桌上的水杯,碧鸢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娘娘是要喝水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她见此,忙跑过去倒了杯清茶,尔后扶了我起身,亲自小心的喂了我喝下。
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入肚,才觉喉咙滋润了不少。碧鸢放了杯子,尔后替我取了个靠垫,道:“娘娘既是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王爷。”
她正急着要出去,我忙叫住了她,“碧鸢,你等等。”
她转头看我,重又坐回了我身边,问道:“娘娘还要什么?”
我抬眼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洒进来,一室温暖。
想起前头的事,也不知现下是怎么样,复又环顾了下周遭,布置却是有些许熟悉,只想不起来是何处,我便是问道:“碧鸢,这是哪里?我睡多久了?”
碧鸢吸了吸鼻,忍了眼泪,一一应道:“此处仍旧是在宫中,这里是淮南王殿下的紫檀阁。”碧鸢抿了抿唇,顿了顿,尔后复又接到,“奴婢也不知那日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后半夜奴婢等人被放出后,王爷就让奴婢来照顾娘娘,娘娘已经在这足足睡了两日,听王爷说娘娘受了很重的伤,需得好好调理,所以其余的事情娘娘暂且还是别问了吧。”
“怎么了?到底后来又发生什么了?”见她一直在躲着我的眼神,我忙抬起身来,一把拉住她的臂膀,急急的问道。
她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我急的一把掀开锦被,挣扎着下了床,碧鸢见此,忙扶住我,神色慌乱,“娘娘这是要做什么?您的身子还没好,万不能下床走动。”
我一把推开她的手,忍住胸口的刺疼,快步往门口方向去。
碧鸢跟上我,急的团团转,就在我离了门口三步开外的地方时,屋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迎面来的除了刺眼的日光外,还有安景尘熟悉的脸面。
他显是没料到我下床走动,面上不禁一愣。身后的碧鸢急着上前,服身道:“王爷,娘娘她……”
“你先出去吧。”安景尘双眼看着我,打断了碧鸢的话。
碧鸢服身退下,一并将屋门轻轻带上。
我眼看着安景尘缓缓上前,正欲开口相问,他却猛的将我拦腰抱起,走至床前,将我轻放在床上,又替我盖上锦被,方才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我看他憔悴了不少,连着脸面都有些削瘦,不免有些心疼。
张了张嘴,终是开口问道,“怎么样了?”不用多说,他也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他轻握上我的手,道:“忘魂酥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我虽已调配了药引来控制毒性蔓延,可没有解药,皇兄他……恐怕时日不久……”
此事早在我意料之中,我心中虽没有安景凉,可到底同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即便对他只有惧意,我也不希望他真的死。况且,江山方才稳定,他若果然一命呜呼,那岂不是又要人心不稳嘛。再者,还有宁清月,她又该怎么办?
“果真……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安景尘默点了点头,面上的伤感一览无遗。
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也很难过,只是没有表现的太明显罢了,他和安景凉之间的兄弟情义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断掉,我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可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相问。如果安景凉果然没救,那漓月国便只有他这个王爷,他能置之不理吗?
“那……那之后呢?你预备怎么办?”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而看向我,勉强一笑,伸手替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轻声道:“羽歌,你放心,等你身子复原了,我就带你回百花宫。我答应过你的,以后永远都不再踏足皇宫一步,以后……只和你永远在一起,好好补偿我从前未曾对你的照顾。”
他虽说的淡然,然我知道这并非是他的本意,只是他觉得亏欠了我,所以一力向我保证。我明知道却不想点破,实则,我也厌倦了这皇宫,厌倦了这个身份,以后只想永远远离这里,只和他在百花宫过一辈子。
“眼下御剑山庄的人都在宫中,太后的一帮乱贼已被处死,只是朝堂还是有些涣散,百姓也还未安定下来,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了,你的身子也能好一些,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多余的话也不再问,只想起哥哥来,忙问道:“对了,哥哥和她呢?”
她,自然指的就是‘苏羽歌’,因着我与她的名字也是一模一样,我竟不知该要如何称呼她了。
安景尘听闻,面色却是一沉,我直觉出了事,忙追问道:“难道是他们出事了?”
安景尘抬眸看向我,叹了一口气,只安慰道:“你别急,倒并没有出事,只是……苏姑娘的情绪并不是很好,况且,你哥哥因为苏云瑶之死,一直对她耿耿于怀,也并不曾宽慰过她,故此,如今她将自己关在殿室中,一个人都不见,长此以往,恐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真相,‘苏羽歌’会这样也是正常,但凡是个人,总会有半点廉耻之心,更何况她亲眼瞧见云瑶为她而死,亲眼听见太后承认那么多的阴谋,又遭遇差一点就从城楼上摔死的经历,她一时难以接受也属人之常情。只是倘或她一味躲避,只会让事情看起来更糟,如今哥哥因为云瑶的死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我,待得我一走,他的身边就只有她了,她若不好,那哥哥该怎么办?
我答应云瑶要好好照顾哥哥的,所以,绝不能让‘苏羽歌’再继续这么下去。
思及此,便是对安景尘道:“或许,让我去见她,有些话,我也想当着她的面告诉她……我与她仍旧还是同生同死,她好了,我也能好,也算是为了我自己吧。”
安景尘默看了我半晌,尔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想固然是好的,只是她那样烈的性子,又对你诸多恨意,你还是不要去见她为好。你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别担心。”
“可是……”
“我原本想着寻找办法割断你们两个之间的牵连,这样你以后也不必再提心吊胆,可是……终是还需要些时间……宁玄曦已经打算三日后启程回大雪山灵鹫宫,那里有他师父遗留下来的书籍,或许可以从中找到解脱的办法……”
我一愣,尔后想起来,正是呢,宁玄曦的师父本就精通星象学,或许当真可以解救我。
我心里还是有留恋的,尤其是现在,当一切安定下来,我更奢望自己可以永生永世和安景尘在一起,所以,我自然也想摆脱‘苏羽歌’离魂的魔咒,让自己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我轻唔了一声,点头道:“若当真可以找到办法,那就太好了。”
安景尘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道:“羽歌,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即便……即便有一天,你突然不见了,我也会……想尽办法去找到你……”
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熟悉的香甜的味道,我只觉狂乱的心也一并安静了下来,有他在,便是只能相守一日,我也该满足了。
他复又与我说了会儿子话,方才起身离开,只令碧鸢进来服侍我,说有事要去处理,晚一些再来看我。
他才走,屋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入了门。
“苏姐姐,苏姐姐……”带着几分雀跃的轻唤声渐次传入耳中,碧鸢已出了内室去看。我只盯着那扇门,片刻后,一抹亮丽的粉桃色终是入了我眼帘。
我定睛看去,果然没有听错,是她,只是她身后跟着的人……如何会是她呢?
“苏姐姐,我才路过碰见公子,说是姐姐已经醒了,方才过来望候你,如今姐姐可有好些了?”
穿着一袭粉桃色对襟襦裙的宁清舞就那样出现在了我面前,一贯嬉笑的脸面,那明亮的双眼竟是丝毫没有改变。
我浅笑的看着她,点头道:“好些了,快来这里坐。”
她拉着身后的人跳跃着入了内,碧鸢早已搬了椅子在我床前,她便对着一旁的人道:“嫂嫂坐。”尔后自己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与她一起来的人也是我熟悉的,却是早前在江都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家孙语菱小姐,只我方才听见宁清舞喊她什么来着?嫂嫂?
孙语菱依旧是当初所见的样子,只是从前垂髫的发髻已全部绾上,果然是已经为人妇了。她抱以温柔笑意对向我,我亦展颜朝她一笑,尔后看向宁清舞,不觉开口问道:“我方才听你喊孙小姐为嫂嫂,难道是……”难道她果真如了愿,嫁与宁玄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