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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蒋健跟石磊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张长生的，而张长生以为蒋健是过去查看石磊伤势的，也就没多加注意。再加上张长生也一直在心思急转该怎样找脱身，哪有空去管身边发生了什么。至于扶着石磊的那两名警察倒是无所谓，他们都是y县公安局的，县官不如现管，但凡y县公安局的人基本上都可以算做是蒋健和付春生的心腹。
蒋健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借着石磊的虚弱把他送去医院修养，然后名义上是派人监守，实际上是安排自己的心腹去保护石磊，以保证石磊他们在医院不会受到二次伤害。谁知道二小会不会派人蹲守医院呢。
等警察把龙兴社的人全部押走后，蒋健挥手让其余的警察守住大门口。然后走到张长生和王彬身边，说道：“张书记，今晚发生的这次特大械斗性质和影响都极其恶劣，我认为应该先通报县里领导，再上报到市里。您认为怎么样呢？”
蒋健想上报？不，蒋健混迹官场多年，深知此事一旦传开，不管其他人如何，他自己的那顶乌纱帽就是绝对保不住的。蒋健知道张长生与二小的关系，也知道今晚袭击龙兴社的是二小的人马，更知道今天突然赶到的张长生是在侧面配合二小来拖延公安的出警时间。那么张长生就比其他人更怕上报，所以蒋健的这一问，实际上是以进为退，逼着张长生做出决定，因为他们这三人中就属张长生的级别最高。如果是借着张长生的口说出了不上报的话，那今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这件事压得住，那么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压不住，那也没什么事，因为自己都是得到张长生的授意的。
王彬是蒋健的铁打班底，还在基层的时候就已经是跟在蒋健的屁股后面了。所以对蒋健也是知根知底的熟悉，这不，蒋健的话刚放出来，王彬就闻弦歌而知雅意，出声说道：“局长，我觉得上报还需谨慎。如果报上去了，上头一查，我们可是从接到报警电话到出警，整整晚出警了一个小时啊。我们自己人是清楚事情经过，是因为碰巧张书记在搞检查，可是不知道的人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张长生听得心头一惊，王彬的话可谓是正中张长生的七寸命门啊。
蒋健和王彬两人，一个表面上看是进，一个表面上看是退。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张长生逼得有点六神无主了。
张长生低头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我觉得两位的话都有道理，我折中一下，上报肯定是要上报的。但先只能报到县里这一级，先找付书记商量一下，然后上报县里。让县委决定该如何处理。”要不怎么说混迹官场的人都是人精呢。张长生在经过短暂的失措之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他也不说不报，但只报到县里这一层就很让人玩味了。y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是从外地空降来的干部，说白了就是下来镀金的。只要平平稳稳渡过自己的任期，那么光明的前程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如果在他们的任期内出现了这么大规模的血案，那他们这一辈子的仕途可就寿终正寝了。张长生就算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县里的头头在接到材料后是会继续上报市里？还是会极力压下？如果是由县委出面压住这件事的话，那么将来就算东窗事发，和自己的干系也就小了很多啊。
蒋健等的就是这句话，心头窃喜之余故意面露难色的说道：“还是张书记深谋远虑，考虑得周全啊。只是，这地方”蒋健暗道，不好意思了张长生，既然你背定了这个黑锅，就索性把这最后一桩事给接了吧。反正你也是把黑锅扔给县委的。
张长生闻言环顾了下四周，刚才因为思考得太过入神，以至于忽略了身处的环境。被蒋健提及后才注意到这个大厅连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好在三人都是干公安的，此刻虽然觉得难受，但也不至于说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既然决定了，就让你的人把这里赶紧清扫一下吧。最好赶在天亮前做完，绝不能让群众看到这么残忍恐怖的景象啊。如果在社会中造成恐慌，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啊。两位觉得呢？”张长生说道。这个蒋健是只老狐狸啊，知道自己是躲不开今晚这事了，就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丢。在还没有收集证据的情况下就把第一现场给清扫掉，这罪名说大不大，可真要查起来，说小也不小了。张长生如今是骑虎难下，反正是决定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县委了，倒也不怕多这么一件事。
“对对对，社会安定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嘛。王局，那你就留在这让人清理一下现场，我现在就和张书记去付书记那儿。”蒋健一边恭敬的附和着张长生，一边吩咐道王彬。
“是的局长。”王彬一直目送两人上了轿车后，才对守卫在门口的警察说道：“赶紧清理现场，把所有的尸体全部都搬到二楼去。再去几个人接水龙头冲洗地板，在天亮前我要整个大厅找不出一滴血渍来。马上做，快点！”
与此同时，辗转反侧的王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出一支烟点上，烦闷的抽着香烟。王昊一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睡得不踏实，眉头总是跳个不停，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石磊他们出事了吗？联想到昨晚二小带人来砸场子的情景，王昊禁不住有点为石磊担心。有几次王昊都情不自禁的拿起手机想打给石磊，号码都已经输好，可是那个拨号键王昊却迟迟按不下去。既然自己说过了要放手让石磊学会竭尽所能的带领龙兴社的成长，那么自己就不应该插手龙兴社的事物。石磊，向文，张凌等人刚刚才习惯自己的离开，如果自己又突然出现是不是会影响到他们已经制定好或者已经在执行中的计划呢？哪怕他们制定的计划是不完美的，出现了失败。这都将是他们所得到的宝贵财富。道理是这样的没错，可王昊依然担心石磊，担心龙兴社。所以一整个晚上王昊都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矛盾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