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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广宇楼下,发现董房内还是同前两日一样,时刻亮着灯光,晾的衣服也未见有丝毫动静。望着那件火红色的连衣裙,使他一度怀疑董是不是已经在重庆找了份工作?因为这件衣服是典型的山城辣妹子风格。可他对于此地已经有了很深的依赖感,不舍得离开寸步,于是站了一会后,就不再多想,于马路对面找了处适合躺下的草坪坡地,枕着树根安然入睡。
当他睡得正香时,忽然被一阵讲话声惊醒,睁开眼来一看,发现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戴得流里流气,正坐在他身旁嘿嘿直笑。那一刻他以为自己遭抢劫了,惊得头皮发麻,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眼前这位不像是要抢劫的,还跟他打招呼说:“怎么这么晚你也没睡啊!”
这也太不讲道德了,打扰人家睡觉还不自知。不过被虚惊一场后,他也没有了睡意,就靠在树上跟此人聊起天来。从谈话中他了解到这个男孩家住附近小城,在梧州找了份工地上的活干,平时喜欢打架跟上网。因为这个他女朋友没少跟他翻脸,害怕哪天回来发现他少了一条胳膊之类的。最后终于不堪忍受,跟他彻底决裂。为了挽回这段感情,他曾在女友房间门口跪过一整夜,还是没能让她回心转意。听到这里原伟民唏嘘不已,前两天自己不也做了件类似的事情么,不同的是自己在雨中只跪坐了一小会,品位一番日本武士道精神,而此人则纯粹是打苦情牌。
这个小伙子很是健谈,他谈到自己的工作非常自豪,建筑工人,以四海为家,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在工地上找到活干!轻松自由无比,想请假就请,听得原伟民羡慕不已。他也刚让广宇楼下报亭那位大姐,帮他问问对面神冠豪都工地还要不要人,得到的答复却是大楼已经封顶不再招人,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有精神病倾向的缘故。于是他就问这个男孩你上班那工地还招人不?这男孩很爽朗地回答说没问题!要不我一会就带你去我那工地看看吧!刚好我也快上班了。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散步到了市政广场,在广场休闲椅上躺了一会儿,就起身前往工地而去。此建筑工地位于河西汽车站附近,从广宇走路过去大约需要十几分钟。工地刚开建不久还在打地基阶段,似乎要跟泥浆打交道,地面放着很多双雨靴。此时天色还未透亮,他们就在宿舍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工头他们醒来后,就开始商量起入职事宜。
他没有工作经验,每天只能领小工的60块钱,还得是有活干的情况下。因为不一定每天都有活,工地内部工头们也有竞争的。这位工头是贵州人,老婆炒得一手好菜,当他们在聊天时,饭香就已阵阵扑鼻。他们的米饭居然是用大铁锅来煮,上面盖着个木头锅盖。炒的菜里面放满了小辣椒,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他一直以为吃辣是四川人的强项,于是在吃完饭后,就将老板记错成了四川人。
因为行李还在旅社需要搬家,而且衣服也没洗,所以他当天并未去上班,而是请了两天假,返回旅社并找了间房子。地址还是位于河东石鼓巷,一个山坡下的小砖楼,每个月70元房租,可以上楼顶晒衣服看风景,很是惬意,就是住户有点多,不够幽静。安顿下来后他躺在房间床上,取出包里的镜子,观察起自己的容貌来。
他发现自己两侧肩膀处,出现了好几粒雀斑,像是军阶徽章,又像是无尽星空的缩影,记录了他无尚的荣光。肌肤也晒黑许多,像是农民工的样子了,同时增添了几分沉着刚毅的气质。本来就很深邃的眼眸,比从前更显锐利了,而且还增加了一道眼皮,变成了三眼皮,很是奇特,像是画了一道眼影,以至于菱形宝石状的左眼,被压成了桃花眼。原本大而明亮的右眼,则被压为了宝石眼。根据左脑掌右,右脑管左的理论,左眼变得迷离起来,证明自己右脑的想象力已然达到了极致?而右眼的棱角,则证明左脑的逻辑推理能力已经完善?他给自己的左右眼变化,做出这般推论。
而且他发现右侧脸颊处的烟头烫痕,似乎有消减的迹象,令他担心不已:这可是董明杰找人在自己脸上烫的,怎么能随便消失?他想起来《大话西游》里的故事情节:紫霞仙子在至尊宝的脚底板处烫了个梅花烙印,从此至尊宝就与紫霞仙子结下不解之缘,并且记忆苏醒,成为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现在自己脸上的烫伤,不就是董打下来的归属印记吗?为了不至于烫痕消失,他点燃了一支烟,在脸上的被烫位置轻轻触碰起来。但是脸部太敏感了轻轻一碰就疼得他龇牙咧嘴,无奈只灸了一小会放弃了。而他的成果就是:在被烫出来凹痕旁边,又新增了几粒水泡。原本的烫痕就已经很深了应该用不着再烫了,他这般安慰自己。
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后,他就跑来网吧上网,给董明杰发来邮件感慨工作:
7月25日(星期天)下午5:43
ok来说说这个工作。
建筑工人!
这个职业不好说..
记得从前初中时候读青少年读物,偶尔会看到热血男儿出外面闯荡去当建筑工的故事,后来当然是毫无悬念的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到学校好好读书去了呵呵。
我看着文中的故事,却很向往这种生活。难以用语言一两句就表述完的,这是一个很迷人的行业。但社会关系组织网是不会允许我去当一名建筑工人的,所以每次看到工地,只是有一种很亲切熟悉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关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