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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艺璇这个语调, 谢青阳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她顺着问了下去：“对，是他。他怎么了吗？”
林艺璇皱了皱眉, 表情有点复杂：“这事儿……怎么说，挺一言难尽的。你和那个女生关系好吗？”
这话一出来, 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也被勾起了八卦心。杨悦第一个开口，好奇道：“到底怎么了嘛？”
李安然也说：“我听说后面几个班里可多男的都抽烟喝酒打架，那个霍哲也这样？”
林艺璇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上铺的林一诺就趴在床边插话：“没啦，霍哲和他们不是一个路数。他是个艺术生，学表演的, 要是要考首影……啧。”
杨悦的第一反应是：“首影？长得帅不帅？”
林艺璇道：“帅倒是帅, 就是，哎怎么说。我和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不熟，只是大概知道，他来嘉明之前就有一个女朋友, 来了以后又交了两个, 一个在理十二一个在文七。后来文七的那个到我们班和他吵起来，说有个女生加她扣扣，骂她小三，说的可难听了……”
话说到一半儿，宿舍里的灯突然黑掉。
林艺璇条件反射地闭上嘴巴，眨了两下眼睛。
杨悦睡她对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给她做口型：“然后咋了？”
林艺璇很小声地讲：“睡醒再说。”
杨悦遗憾地咂了下嘴巴, 扯着被子倒了下去。
在林艺璇临床，谢青阳也准备躺好。她原本一直是和林艺璇朝同一个方向睡，可在此刻，谢青阳看到林艺璇朝自己招了下手。
林艺璇指了指谢青阳的床铺，做口型：“你睡过来？”
谢青阳想了想，点头。
她把枕头扔到林艺璇那边，再把被子转一个方向，然后躺下来，趴在床上。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矮矮的铁栏，林艺璇压低了嗓子问她：“那个女生怎么会认识霍哲啊？”
谢青阳微微顿了顿，斟酌一下，回答：“他们以前就认识。”
林艺璇“哦”了声：“你醒来以后和我们不走一路，我先给你说说剩下的事儿？”
谢青阳问：“很长吗？”
林艺璇笑了下：“你要睡午觉啊？那我长话短说。”
谢青阳：“嗯，麻烦啦。”
林艺璇：“不麻烦不麻烦……哎，其实这事儿我们班的人都知道。”
她几乎只是在用气音讲话，谢青阳要很认真地听，才能分辨出她讲了什么。
总结一下，就是霍哲在文七的那个女朋友被骂小三以后非常生气，来找霍哲理论。偏偏理十二的女朋友也来找她，两边正好撞上。
文七的女朋友怒了，对理十二的女生大骂一通，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而理十二的女生先是懵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和文七的女生对骂起来。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班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围观。
霍哲也知道不好意思了，两边劝了劝。
文七的女生就冷笑，说理十二的女生都……说到这里的时候，林艺璇顿了顿，表示原话实在太难听，自己就是不说了。
谢青阳理解地点了下头。
理十二的女生却不认账，说文七的那位少给自己加戏。要不是正好在这里撞见，谁知道还有你这个狐狸精？
两人话对到这里，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喊了声，“诶，是不是还有一个？”
这下子，真热闹了。
不过当时是早上，二十分钟的课间。霍哲最后也没处理好两个女生，她们还是被来理十上课的老师说了出去。
谢青阳试图理一理时间线，问林艺璇，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艺璇回忆一下：“十月初吧，不太记得了。”
谢青阳点点头，又问：“那这事儿最后怎么样了？”
林艺璇说：“后面就没见闹了，可能是分了吧。霍哲应该带着手机的，分了这儿的两个，外面还有一个呢。”
谢青阳：“嗯……”
离起床铃只剩半小时，她抓紧时间，睡了个午觉。
当天下午，谢青阳到教室的时候，沈悦之已经在了。她见怪不怪，直接对沈悦之说：“不止两条船，理十的人知道的就有三条。”
沈悦之反应了下，明白她是在说霍哲之后整个人都惊呆：“还能这么玩儿啊？”
谢青阳说：“体育课的时候给孙敏说一下吧，说完你再去打球？”
沈悦之还沉浸在“万万没想到”的心情里，恍恍惚惚地讲：“好。这男的的胆子也太大了。”
谢青阳拿出英语《五三》，不太在意地说：“不仅胆子大，情商还低。想进首影，以后是想当演员吧？留这么多黑历史，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沈悦之揉了把脸：“唉，这年头像我这么专一的人已经不多了。”
谢青阳抿着唇，轻轻笑了声：“怎么拿你自己和他比？”
沈悦之侧过脸看她：“嗯嗯，不比不比，我家宝贝儿这么好看，他比得上吗。”
谢青阳一顿，又不想理她了。
等上完两节英语、一节地理后，高三二班的人被拉到操场集合。
照例还是只点个名，学生们就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找位子坐下学习。
沈悦之给一起打球的几个男生招呼了声，说自己待会儿再过去。曲璐璐他们几个就苦着脸：“哎，原本就没什么人啊。”
沈悦之道：“不是还有别的班吗？”
曲璐璐瞄一眼旁边已经玩儿起来了的外班男生，摸摸鼻子：“行吧，师姐你快点儿来啊。”
沈悦之：“行。”
说完这些，她在操场瞄了一圈，很快看到坐在主席台边儿上的孙敏等人和谢青阳。
她心里酸溜溜的：我家宝贝不给我打个招呼就和别人走了，嘤嘤嘤。
沈悦之大步跑过去，几秒就到了谢青阳身边。哪儿正好有个空位，她坐上去，习惯性地揽上谢青阳的肩，问：“说了吗？”
旁边的孙敏道：“没，青阳说等你来了一起讲。”
沈悦之：“哦……”媳妇儿心里还是有我的，美滋滋。
孙敏看着她俩，有点想笑：“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啦？哎，我追了悦哥一年多呢。”
谢青阳好像是被呛了下：“一年多？”
孙敏摸摸下巴：“对啊，高二搬宿舍的时候，虽然听了关于悦哥的传说吧，但第一眼在宿舍见她，我就被帅呆了……哎，怎么办啊，我昨天还觉得是霍哲帅一点儿，现在就觉得悦哥更帅了。”
能说出这种话，她对霍哲的心思大概已经淡了下去。
想想也是世事难料，明明昨天还那么高兴，宣布自己有了男票。可中午听了谢青阳几句话，心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虽然还有“那是误会”的可能性，但在孙敏心里，霍哲如何，似乎已经变得完全不重要了。
她全程笑嘻嘻地，促狭地看着沈悦之。
沈悦之心里大呼冤枉。尤其是，她心里清清楚楚，孙敏这话根本没有什么深入的意思，只是开开玩笑。
可谢青阳会怎么想？
沈悦之觉得，自己的脑筋从来就没有转动地这么快过。她几乎是在孙敏话音落下的一瞬就要开口，说：“说什么呢，你……”
语气把握地刚刚好，也是在开玩笑。
沈悦之心里想着，嗯，这样一来应该就是没事儿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谢青阳就不轻不重地打断她。
转校生对孙敏道：“是吗？那时候沈悦之是什么样子？”
孙敏说：“头发比现在短多了，根本扎不上，背影真是帅气度max，尤其是在投篮的时候……”她花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如果悦哥是个男的，就没霍哲什么事儿了。”
谢青阳若有所思：“这样啊。”
沈悦之用下巴蹭蹭她的肩：“这就完啦？”
谢青阳道：“哦，我原本觉得，你留长头发应该挺好看的，但孙敏说你短头发比较好。”
孙敏接口：“诶，长头发？我倒是没想过悦哥留长头发的样子……”她脑补了下，遗憾地摊了下手，“想象不到。”
说着说着，几个人的话题完全跑偏。
曲璐璐还在不停地往这边看，想知道自家的强力队友什么时候能完事儿。
结果每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被伤害了一次。
他幽幽地对马骁说：“我师姐这算什么，男女通吃？”
马骁有点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曲璐璐道：“被一群女孩子围在一起的感觉一定特别棒，哎。”
马骁更嫌弃了：“打不打？还打就闭嘴。”
孙敏旁边还坐着李蓉，也一起加入了“把短发形象的悦哥哥吹上天”小分队。
谢青阳就一直在旁边听，眼睛微不可觉地弯了弯。
听到后面，沈悦之自己都心动了。她有些飘飘然，摸着自己的小揪揪，问：“咳，我要不要剪短回去啊？”
谢青阳说：“你自己喜欢什么发型？”
沈悦之道：“看你嘛，你喜欢我什么样？”
旁边的孙敏：“……”
她转过头，对李蓉说：“我觉得，我失宠了。”
李蓉默默点头：“加一。你好歹还有个男票，我呢，就只能吃狗粮。”
听了这话，沈悦之放在谢青阳肩上的手微微一僵。
谢青阳大约是注意到了。她调整了下表情，问孙敏：“你有多喜欢霍哲？”
孙敏一顿，很快就回答：“也没多喜欢……但还是有童年加成吧。”
她说话的时候，很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说出的一字一句都显得漫不经心。
李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再看看沈悦之和谢青阳，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谢青阳“哦”了声：“那我就直接说了。正好我有个舍友是理十的，她告诉我……”把林艺璇中午讲的内容说了一遍，最后，谢青阳看着孙敏道，“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告诉你这些，也不能肯定我舍友说的是不是真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你还是要自己判断。”
事实上，在听到一半儿的时候，孙敏已经整个人都呆住。
她旁边的李蓉是第一个发现她的状态的。此时此刻，李蓉整个人都显得怒不可恕：“怎么会这样？敏敏，霍哲他？！”
孙敏只是沉默。
李蓉咬了咬牙，看向谢青阳：“青阳，你那个舍友，平时怎么样，是会说假话的人吗？”
谢青阳说：“我和她不是很熟，但我个人觉得，这种事情要验证起来太简单了。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再找几个理十的人问一问。”
她的语气一直都很冷静，自始至终，都在用陈述句。
听着这样的话，李蓉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更生气了，还是稍微平静了些。
她很担忧地看着孙敏：“敏敏，和那个人渣分手吧！”
言下之意，像是完全相信了。
谢青阳看着她们，大约是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而沈悦之一直揽着她的肩，见孙敏不说话，李蓉又义愤填膺，便低下头，在谢青阳耳边小声问：“宝贝，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啊？”
谢青阳侧过头，“看孙敏。”
沈悦之皱了下眉头，“敏敏……”
“我没事。”孙敏忽然说。
李蓉更加担心了：“可是……”
孙敏说：“我真的没事。”
李蓉眼巴巴地看着她，眉眼间还是盛满忧心。
孙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巴里尽是苦涩的味道，但这场恋情实在夭折地太快了，她还没尝到太多甜蜜，就被告知自己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倒是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她说：“我和霍哲，怎么说，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李蓉小声道：“你昨天还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孙敏道：“汉武帝还把陈阿娇关长门宫呢，我这就只是交了个有劈腿历史的男票，有什么啊。”
李蓉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孙敏沉默了下，又说：“我没那么喜欢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李蓉：“什么‘怪怪的’？”
孙敏摸着自己的脸：“没什么，就是……唉。蓉蓉，你待会儿下课以后陪我去一下理十？我和他说清楚，应该就是没事了。”
李蓉点了下头。
孙敏道：“还是觉得像做梦……悦哥哥，你今天不打球吗？”
她突然点到沈悦之的名字，沈悦之蓦然回神：“打球？嗯，打啊。”
她往曲璐璐等人的方向看了眼，有些不确定地想，难道这就算解决问题了？
未免也太简单、太快了吧？
难道这会儿就能回去打球了？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沈悦之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谢青阳对自己说：“你待会儿也和孙敏一起去吧。”
沈悦之这回倒是一下子就明白对方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孙敏和李蓉两个小姑娘，直接去陌生的班级里，还是和人说这种事，可能会吃亏。
她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好。”
孙敏摆摆手，婉拒道：“诶，不用啦，教室里那么多人，没事的。”
谢青阳道：“带她一起吧，正好她整天没事干，都只能打球发泄精力了。”
孙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哪有啊，悦哥哥最近学习很认真的。”
沈悦之察言观色，心想，敏敏似乎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为什么呢？是感情太薄弱，还是她毕竟了解霍哲，知道了这样的事，也不觉得惊讶？
谢青阳道：“还是带上吧，万一吃亏了呢？她不是自称自己很能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