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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八月授衣,盛京最难熬的三伏天总算过去,百姓的日子也渐渐恢复平静。
虞廷知道随着火药炼成,凉国必会心生忌惮,边关便岌岌可危,所以他着急回到边关去,虞安歌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纵帝在时,虞安歌不得不作为人质待在盛京,也正因此,哀帝想要拿捏神威大将军,直接便将她下狱。
虞廷知道其中利害,这次说什么都要带着虞安歌走。
商渐璞同样知道其中的牵扯,虞安歌若在盛京,不仅能拿捏神威大将军,还能拿捏商清晏,所以他不愿放人。
君臣在言辞之间闹了点儿不愉快。
最终还是辛太傅出面,劝的商渐璞答应下来。
商渐璞坐在皇位上道:“太傅该知道的,将军守边,其家属留京,这是一直都有的规矩。明帝、纵帝、哀帝,皆如此,怎么偏偏到了朕这里,神威大将军便不愿了呢?”
商渐璞情绪颇为激动,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父皇在时,满朝文武谁敢反驳他的决定,怎么自己登基,万事都要听旁人的?
就连这么一个约定俗成的要求,都不能被满足?
辛太傅一眼便看出商渐璞在想什么,可事关纵帝,商渐璞的亲生父亲,他一些话他不好明说。
纵帝在时,满朝文武的确都畏惧纵帝的威严,不敢多加反驳。
可正因如此,大殷朝堂上下噤声,不论政令有多漏洞百出,不论有多百姓身处何等水深火热,都没有人敢说真话。
虽有白发御史姜彬在前,可若非姜家有世代相传的丹书铁券,只怕凭姜彬那种直言上谏,敢于当场驳斥纵帝的作风,只怕早就成了刽子手刀下的一缕亡魂。
可商渐璞明显对纵帝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辛太傅不能直接这么说,只是道:“圣上切莫感情用事,万事以大局为主。”
商渐璞道:“究竟是朕感情用事,还是虞廷感情用事?倘若他真是忠君之臣,又何须在意虞家兄妹身在哪里?难道盛京的繁华,还比不得边关的寒苦吗?”
辛太傅微微惊诧,不懂从前那个纯孝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辛太傅道:“世人皆知富贵乡好,可神威大将军和虞家兄妹,偏要往那苦寒之处去,除了说明他们一心抗敌之外,臣不做他想。”
商渐璞紧皱眉头:“朕是怕他拥兵自重。”
辛太傅苦口婆心道:“圣上莫要忘了哀帝之失。”
哀帝正是因为担心神威大将军拥兵自重,硬要用莫须有的罪名,将虞廷从边关调了回来。
这才导致神威大将军逆反,和他们配合将哀帝拉了下去。
商渐璞道:“可朕就是汲取了哀帝的教训,才担心神威大将军拥兵自重。”
这是一个无解的闭环。
他是神威大将军捧上来的,自然会担心有朝一日,神威大将军去捧旁人上位。
商渐璞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正是商清晏。
他的堂兄商清晏身为虞安歌的未婚夫,虞廷的未来女婿,若有一日想要他的位置,岂不是轻而易举?
商渐璞幽幽叹道:“太傅,朕心有不安啊。”
辛太傅听到这声叹如遭雷击,刹那间他脑海中浮现出纵帝、哀帝,甚至戾太子的身影。
前面这些人,不都是因为心有不安,才做出的种种蠢事吗?
他们父子几人,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谋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