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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段录像我肯定表弟看了以后,大概会就此辞职,因为他肯定会怕得要死。然而并非只有他,连我看到都背心出冷汗,我见过很多鬼,比这个更怪异的也有,但是以这种方式跟随着人的,还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我有种不好的念头,正思索着要不要做,迟疑了一会,我还是决定眼见为实。于是我又调换了录像日期,换到刚刚我们走进监控室外面大厅的那一段,发现除了我们三个走进去以外,表弟的肩膀上,依旧挂着那两个老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这两个老头有点半透明,样子也没有起初那天的那样清晰了。表弟被这一段吓得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肩膀,在墙角左右摩擦。我看他的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于是心一软,告诉他,你别太害怕,既然这么久你都还没事,那应该是不会撑不过这么点时间的。我告诉他,要他迅速去查当天的来访记录,找到那个被摔骨灰盒的家属的联系方式,让我们来好好处理这事。因为另外一个穿白衣服的老头尽管暂时还无法确定他是谁,但是基本上可以肯定有两点,一是它也一定是这栋楼里的某一个逝者,因为他还知道怎么搭电梯。二是它一定和被摔骨灰盒的那个黑衣老人有一定的关联,如果要知道他是谁,就必须要先找到那个黑衣老人。
表弟被两个鬼缠身,为了了解真相尽快送走身上的两只鬼,此刻我叫他做什么我想他都会愿意。于是他很快强忍住害怕走到前台,查询了当天的来访记录,上面写了逝者姓名和家属姓名与电话,我按照骨灰存放证的编号走到5楼去查看那个骨灰盒,我没敢坐电梯,没有为什么,单纯的因为不敢而已,于是我选择了走楼梯。在骨灰盒的上的相片里,我看到了那个老人,和录像里那个黑衣老人是一个人,于是这就确定了至少那个黑衣老人是因为表弟摔到了自己的骨灰盒而出现的。于是我回到一楼大厅,对表弟说,你要做好给人家家属赔礼道歉的准备,因为我马上要按照这个电话打过去,为了要了解真实情况我就必须对人家实话实说,虽然这样有可能会吓到别人,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我就只能把他们给打掉了,但是这并不是我的原则。
我按照留下的号码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经过简单的介绍,我得知那个黑衣老人是他的父亲,而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骨灰盒被摔坏了一角,于是我把真实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他,起初他听到被摔的时候,很愤怒,以为我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扬言要向我们讨个说法,直到我告诉他真的不必,我们已经有人因此而受到了惩罚。他不出声了,我告诉他,他父亲的灵魂现在正在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灵魂一起,缠上我们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了。虽然你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但是这样下去他的灵魂会越来越弱,这对他自己和子孙都是没有好处的,在我的劝说下,他提出要看一段那个录像,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是本着眼见为实的原则吧。我答应了,然后约了下午的时候,老人的儿子来一趟殡仪馆,看看那段录像。
到了下午4点多的时候,他儿子终于出现了,脸上带着愤怒和不快,却也闪烁着害怕的神色。我先是让表弟诚恳的对人家的家属道歉,获得别人的谅解。那个中年男人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听完事情的原委,也觉得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全怪表弟,因为谁都有个疏忽和脆弱的时候。接着我们带着他进了监控室,重新把那段表弟抱着骨灰盒的录像放给他看,看到自己父亲挂在表弟的肩膀上,男人有些激动有些害怕得发抖,当看到凳子上的那个白衣老人站起来转身的时候,男人突然流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监控屏幕边上,伸出右手食指,略微有些发抖的指着电视屏幕,说,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父亲的邻居,他们是生前最好的朋友,比我父亲先走了几年,也存在这个骨灰堂的三楼!
如此一来,我想整个事情都清晰了,我试着把其间的关系加上自己的假设联系在一起,首先是表弟因为恐惧害怕导致了取骨灰盒时候的紧张,接着失手摔倒了黑衣老人的骨灰盒,于是黑衣老人觉得很是生气,就出现在他身后,用那种鬼魂最单纯的“不爽就跟着你”的态度跟着表弟,不过黑衣老人似乎还是有些想不通,于是就喊来了自己的老哥们,俩人不对俩鬼一左一右就这么挂在表弟的身上,接下来的表弟额头发烫但是体温正常,身体无恙但是睡眠不足等,一定都是他们俩引起的。我之所以要表弟给家属道歉,其实不止是道歉给家属听,还是要对他不小心摔了人家骨灰盒,跟那个黑衣老人道歉。因为这么一来,只需要简单的对鬼魂宽慰,他便会选择释怀接着离开。而另外那个就比较麻烦,但是从中年人口中得知他们生前是最好的朋友,于是我向中年人打听那个白衣老人的事情。
他说他父亲和那个白衣老人都是从以前的援疆技术工,后来回到重庆以后俩人又继续呆在一个厂子里,几十年后也是差不多时间退休,哥俩感情一直很好,但是遗憾的是白衣老人的老婆早年就去世了,而且儿女又都没有在本地,至于是否是孝顺孩子这个也可想而知,因为在白衣老人去世葬礼的时候,他们的确都从各地赶了回来,给老人火化后存在骨灰堂,直到今天这么些年,却再也没有来看过了。我依稀记得这样的事情我似乎是在哪里遇到过同样的,白衣老人儿女的行为对否我是没有资格去评论的,但是我总算是深深懂得了,作为一个有儿有女的老人,无论生前死后,过的却是一个孤寡老人的惨淡生活。做鬼也寂寞,好在自己的好哥们还在,多少有个寄托,哪怕俩人都是鬼。兄弟有难自然拔刀相助,做人是这样,做鬼也不例外,白衣老人是仗义的,但是他的仗义却是盲目的,不知道是因为仗义而仗义,还是因为寂寞而仗义。
于是我突然心里很烦,心想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会发生在我们的世界里。表弟却在这个时候说了句蠢话,他说要不让我画个什么符咒一类的东西,把这个白衣老人的魂给镇住,反正也没什么人来祭拜他,等过几年管理费到期了,自然也就要把这个骨灰给处理了。我白了他一眼,我觉得他应该去旁边吃屎,这么缺德的招数都能够想出来。我寻思了一下,对那个中年人承诺,一定会善待好他父亲的灵魂,并请他透过父亲生前的一些关系,寻找一下那个白衣老人的子女,只需要给我电话号码就行。当下我们再度请出黑衣老人的骨灰,买了些香烛和“真正的纸钱”。或许我说了你们不信,那些印了人民币和什么天地通宝的,其实都是糊弄人的,真正能够让逝者收到的纸钱,还得是那些黄草纸轧的和那些铜钱纸片,这才是正港的东西,那些印个10亿8亿的,都是虚的。请出了老人的骨灰,我让表弟一边烧纸,一边给老人道歉。这个殡仪馆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烧纸的场地是按照生肖来区分的,十二生肖就有十二个小小的坝子,我不知道这和风俗有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至少在50年代初建这座殡仪馆的时候,当时的设计者才是真正充分替逝者考虑了的。
接着我就在骨灰盒的周围围线起咒了,老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豁达,从烧纸的火焰就能得出答案。也许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在给家里去世的人烧纸钱的时候,无论蹲在什么位置,火苗和烟都会跟随着自己。这其实是好事,因为虽然会很呛,但是这说明自己是这位先人非常在乎的人。送走中年人的父亲以后,中年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说父亲去世后,却还不肯离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得很好,耽误了父亲往生的时间,同时他也在感谢我,他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谢谢你,却热泪盈眶,再也说不出话来。我想我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作为还活着的人,不能只是在祭祀的时候老是在嘴上说希望能够得到保佑,保佑升官升学,保佑家庭幸福,却很少有人真正在亲人去世以后,认真仔细地想过,自己能够为先人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人死以后难道只是拖去烧了埋了,就了事了吗?或许前人并没用给我们带来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富,但是起码给了我们生命,是生命让我们有了感情,因为感情,我们才会喜怒哀乐,才会开心的笑,放声的哭,生命将不断延续,感情也是。所以,今后如果我到了入土的年纪,我会花上点钱,请人在江边绝壁上给我凿个小地方,把骨灰放在那里,后人祭拜,只需要隔江拜祭便可,还能顺带欣赏江景,百年内政府也不会拆迁我的地盘,嗯,不错。
数日后,那个中年人打来电话,说找到了他父亲哥们的子女了,也打过电话了,但是没人肯回来。于是就把电话号码发给了我,我拜托老温去找他表弟要了白衣老人出没的那段视频,放电脑上截了小图,彩信发给了他的子女,并附带上一句,如果你们没时间回来处理,我就让他去找你们帮你们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刷刷碗。。。
不久后,听表弟说,几兄妹回来了,给老人买好了墓地,并且安葬。随后我打听到老人墓地的位置,在一个接近下午6点墓地即将关门的时间,用我特意从江边捡回来的那些雪白的石头,围成了一个小小的石堆,石堆下面埋了一根小小的麦穗。因为我注意到因为之前的几年一直没有人探望,他摆在骨灰堂里面的骨灰盒上面,已经厚厚实实的蒙上了一层灰,我想在当初的那个年代,干掉的麦穗就是用来扎成扫把的,算是替他扫扫灰,虽然没人教过我这个,但是我始终觉得,灰尘也许会蒙蔽住一个老人的骨灰盒,就好像一件曝露在外面的石头,风吹日晒得再厉害,石头也始终存在。算是我的一厢情愿,带走的是灵魂,留下的也许是遗憾跟孤独。
事情解决以后,表弟为了感谢我和老温,就请我们吃饭,点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我却仅仅喝了点菜汤。心里暗骂混蛋,你难道不知道这段日子是我的斋忌吗。
值得高兴的是,老温的擦边球很是成功,他直到今天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