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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每沐浴之时,她也曾疑惑过那处轻微的凹凸起伏。可因想着毕竟受过箭伤,必然不可能恢复得平滑如初,后来慢慢习惯,也就渐渐放下了。
可如今看来,完颜昭完全可能趁着她受伤,对自己动了手脚。她早该知道:以完颜昭的性情,一旦自己触怒于他,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如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刺了什么在上头,以至于苏锦姝如临大敌,连素日筹谋都抛在一边了。
还有,除了在病中时,她至今还未让铃兰伺候过近身之事。她当初既未曾举发此事,如今时过境迁,她又为何会突然发难?
此时苏锦姝等已转至微澜身后。铃兰着意要折辱她,早先着江妈妈一步,将她外裳整个扯下。
日光明亮,映照着她的肌肤晶莹剔透,熠熠生光。苏锦姝手指冰凉,在那处朱红的印记上一一用力碾过,想到昔日也不知耗费了多少私房,才养出了这一身金尊玉贵,谁料如今到手繁华却成镜花水月。一时间再无心力,只偏过头将手一挥道:“江妈妈,我知道你颇识得几个字。就由你来告诉她,这上面镌的,究竟是什么字样?”
江氏本是苏锦姝的乳母,自她出阁,便跟随在侧,所以阖府都尊称一声“妈妈”。因以往在苏宅时,也曾看顾过微澜母亲。所以自其女到府后,一直颇为照应,此事她也是刚刚得知。而铃兰素来本分,初时她也不过是半信半疑,可如今看来,倒是有九分准了。
她心中其实颇为痛惜,可面上却并不显露半分:“小娘子,你可听清楚了,夫人这回并不曾冤枉你。你身上刻着的,乃是‘昭奴’二字。且朱砂早已沁入皮肤,照我看来,应已一年有余了。”
微澜一听,顿时胸臆内一阵郁绞。再想到完颜昭素日所为,只恨不能将这个野蛮鞑子生吃了,方可解恨。
苏锦姝也微微颔首道:“怪道我说汴京沦陷,乃是靖康之事,而去岁已是建炎二年。京师距临安并不遥远,即使战乱频仍,她身无分文,也不该两年方至,却原来是在金狗处盘桓。”
铃兰察言观色,立时上前劝道:“事已至此,夫人万不可为骨肉亲情所绊。幸而此事严密,如今也只有我们在场三人知晓。且她向来极少出门,只要我们做的干净,必然无事。”
江妈妈闻言,立刻极快地扫了一眼铃兰。
苏锦姝知她说的有理,可事到临头,到底犹豫,不免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
及至听到此处,江妈妈再忍不得开口打断道:“夫人万万不可。莫说小娘子她家破人亡,千里寻亲不易;就说她进府以来,从来都是谨言慎行,对夫人您也孝顺有加,从未做过一桩恶事。说是金人奸细,未免言过其实。再者彼时她还不过是个稚子,被迫委身贼人,已是可怜,怎可再加罪于她?我看莫不如将她带去细柳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