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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月自从那日再见温青伦之后,便开始夜夜噩梦,前世与他的纠葛像在梦中又重演了一遍,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他折磨了六年。
夜里睡不好,白日里便没精神,不仅贴身伺候的发觉了,连周邈都察觉她无精打采。
周邈只当江卿月是为生意伤神。
这些日子,她接过了那七个绸缎铺,暂时用原先的二掌柜做掌柜,正在重新整理铺子,招人。
可初次做粮食生意,没有门路,要以低廉的价格拿到品质上佳的粮食并不容易。
周邈急她所急。
当夜,他的属下乘风来向他禀报生铁生意的进展时,他吩咐乘风:“天下商盟中,卖粮食的商户不少吧?让他们上江家,江家大小姐近来要粮!”
乘风诧异地望着周邈,“主子,您为何突然插手粮食生意?”
周邈冰冷的黑眸中泛起涟漪,他撇过头去,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些微少年的羞涩,“莫问,我自有主张。”
“是!”
乘风施展轻功,身影隐没在夜色中。
周邈被拨弄起的心潮却久久不能平息,他望着那扇如意门……
门外是他和护院们所住的倒座房,门内是小姐的屋子,他突然想看看她了。
于是,一起一跃,他跳上了倒座房前的一棵大梧桐树,远眺,只见秋暝居前的石阶上,着藕粉色寝衣的江卿月双手抱膝坐在那儿,夜风撩动她的裙摆和乌发,她像从月宫掉下来的嫦娥那般清丽绝俗。
突然,她似乎听见动静,朝梧桐树这儿望过来。
周邈的心跳漏了一拍,哪怕他知道江卿月望不见他,他仍然别开脸去,不可抑制的红了脖颈。
清冷的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瓷白的脸上斑驳,明灭交替的光影中,少年的羞涩一点一点泄露出来,像才结出花苞的梧桐花。
而江卿月丝毫不知,在过去的几年间,曾有个少年,上树、爬墙,在这样深的夜里默默注视着她。
眨眼便到了五月,秋暝居的绣帘换成了竹帘,春衣也叠进八宝柜了,主子和奴婢们都换上了凉爽的夏衣。
屋内的奴婢都被遣退,只有周邈一人在里间,他立在罗汉塌前,抱拳向江卿月禀报戚氏去法华寺一事。
“小的派去法华寺的人来报,卿如小姐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寮房里,诵经祈福从未亲为,反倒常抱怨斋饭难吃,昨日二太太提着好些肉脯去探望她,同她说了些家事,而后母女二人关起门说悄悄话,出门时二太太面露喜色,至于她们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江卿月斜坐在罗汉塌上,手肘斜靠着紫檀木几,用银叉从青瓷盘中叉了块梨入口,轻笑道:“幸好她不去佛祖面前祈福,不然只怕要诅咒我,行了,你下去吧!”
“是,”周邈抬起头,斜倚着木几的江卿月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他鼓起勇气,将憋在心中多日的话问出口:“小姐,五月初八是您的生辰,您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江卿月叉梨的手一顿,掀眼皮子瞧他,只见他目光微垂,抱拳的手愈来愈紧,渐渐连耳垂都泛起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