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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言语,李煜只是让那女人肆意地宣泄着压抑在心里许久的忧思,他不敢看她的泪眼,他怕自己会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话,他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他也已经做了太多不该做的。
他右手的手指突然跳动了几下,嘴上淡淡地笑着,他紧紧攥住此刻还在乱颤的手指,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了身体那莫名的颤抖了,而这种不自控的动作也已经越来越频繁的爆发,从以前的几天一次,变成了现在的一天几次,与至于他已经不能完整无误地弹下一整首乐曲。
每当弹奏时发出那恼人的错音,他就会痛苦万分地赌咒发誓不再碰琴,可每每都会食言,他离不开琴,琴亦离不开他,就像是彼此伤害的情人一般,他们彼此深爱,却又彼此伤害,在折磨中,之间的爱意却又似乎浓了许多。
他不知道这病症的根源在何处,又或者说,他心里根本不想去知道,有时候自欺欺人便是最好的掩饰办法,不知道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就可以不去面对那些不想看清的真相。
过了许久,裴鑫突然兴高采烈地冲进来,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他第一次不去在意什么礼节,而只是随性地高呼着:“娘娘大喜啊,小安子刚刚打听来的消息,说是皇上已经拟好了册封的旨意,过了年就要行册封大典了,这日子眼见就快了,也就个把月了,娘娘,您是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念香像是在梦中一般呓语着,她的泪已经不再流下,却仍有无数没有干却的泪痕挂在脸颊上,与他名正言顺相守的日子就在眼前,而她却没有了该有的兴奋,也许这宫廷里的所有阴谋诡计都在慢慢地损毁着她的心,每一天都在她的心里割上一刀,旧的伤痕还没有痊愈,新的伤口便已开始淌下鲜血,她也不去疗伤,因为她知道,这种伤害不会停止,除非到她死的那一天。
李煜轻轻扫了一眼犹如坠落在梦中的念香,她的表情与正常的反应是那样不相配,他不去询问,只转头问裴鑫:“那王爷呢?皇上断不会王爷生死未卜就行册封大典。”
“瞧我这记性,竟是忘说了,回来的人回禀说,虽是清风死了,咱们王爷却是大难不死,还说什么不日就要回来了,这可不是大喜?所以太后也高兴的什么似的,还催促皇上赶紧完婚,还说什么要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什么的,细里的事奴才们就不知了。”
“这么说,王爷肯定没有生死之虞了?”李煜看着念香,嘴里追问道。
“是。”裴鑫回着,心里却不明白这侯爷今日怎么会在乎起晋王的死活了,却见李煜向他摆摆手,他带着满心的疑惑退下去,却最后瞟了一眼念香,她的脸没有丝毫表情,他识趣地向后退着,哪怕心里仍有无数的惦记。
“你都听到了?他没有事,该放心了。”李煜轻轻地说着,他知道她的在意,多情必是自苦,这个道理他不知她会不会明白,而自己又会不会明白。
念香抬眼望向他,他手指在桌上画着圈,一圈又一圈,那圆像是魔咒似要把自己困住一般,她该怎样待他,似乎亲近与疏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这样一个风雅绝尘的男子,这样一个心思细腻的男子,他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可她却不希望他懂她,因为在他们之间,这样的惺惺相惜,这样的你知我知是多么的可笑而酸楚。
他再次转向她时,脸上竟带着孩子一般纯净的笑容,他故意不提刚刚所有的一切,只说:“给你看样宝贝。”说着便向外走。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竟是提着一个小巧的鸟笼,里面吱吱喳喳的养着一只金丝雀,她不解地看他,难道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稀世珍宝?
他明白她眼中流露出的疑惑,仍旧笑着,却自信地将那雀儿放出来,见它在桌上蹦蹦跳跳,小脑袋左右摇摆的模样,念香不由微微一笑,却见李煜不知何时已放好琴并一个能立在桌上的云锣,念香看他坐在一旁,他眼中在这一刻射出无数的光芒,或许琴就是他最好的装饰物,也只有在乐的世界里,他才敢显出真正的自我,才敢崭露那霸道的王者之气,只可惜这霸气却只是在琴音里,而不是在政权上。
念香痴痴地望着他,忽然松下了所有的心防,此刻的她竟忘了自己是谁,而他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