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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不争气地疼起来,腹内一阵阵的搅动,疼得念香冷汗浸湿了衣衫,半湿不干的贴在背上,人就越发觉得冷了,颤抖着身子问:“太后是要垂帘听政吗?还是??????干脆效仿唐高宗皇后武媚一般取而代之,临朝称帝?难道太后就不怕众人非议?不怕别人说您谋朝篡位吗?”
“谋朝篡位?哈哈哈!难道当今圣上他就不是谋朝篡位吗?他如果安分守己,只怕现在还是那后周的殿前都点检,还领着一大群禁军保卫皇城呢!”
念香顿时语塞,没错,当年皇上不过是周世宗的殿前都点检,世宗死后,柴宗年幼,他借此机会,谎称北汉与大辽联合了要攻打后周,便假借平定镇州定州之名,拥军北上,行至陈桥之时,在一众将士拥护之下发动兵变,继而黄袍加身代周称帝,建立了这大宋。如今却不想也有人在他背后虎视眈眈,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杜太后并不看念香的满脸愁容,只说:“战国时,宣太后因秦昭王年幼摄政长达四十余年,开后宫参政之先河,而后,汉高祖皇后吕雉,东汉时的章帝窦后,和帝邓后,安帝闫后,顺帝梁后,桓帝窦后,灵帝何后均是垂帘听政,不提那晋惠帝的丑八怪皇后贾南风,至武曌自立为王,也有不少女人插手政事,且有不俗政绩,但哀家以为,她们多半都有不得已的原因,今日哀家想说的是,纵使哀家有垂帘听政的那个力,也没有那份心。”
“太后是要逼迫皇上退位?”念香实在不解,既如此,又何必要立她为妃,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不是有皇上才有妃子,只有皇上安好,念香才有存在的意义,若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下意识地摇摇头,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哀家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不必担心,若哀家现在便要逼皇上退位,又何必与你相谈?更不必费心费力许你皇位之位了。哀家说这些只要你明白,哀家不但不会伤害皇上,还会助他执政,为他辅国,但他也需依哀家一件事,便是在十二年后禅位。十二年一个轮回,哀家留给他的时间并不算短,到时,他身为太上皇依旧可以享尽人间富贵,又免了日夜操劳,何乐而不为呢!”
“禅位给谁?”念香轻轻问,那声音小的可怜,其实那个答案早已隐约在心头徘徊,只是她不愿接受罢了。
杜太后嘴角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说:“你那么聪明,竟会觉察不到?”她注视着念香,似在询问,又更像是在怀疑,许久才说道:“哀家此番苦心,只为一人,那便是吾儿晋王光义。”
念香心中早隐隐有所感,只是一事却始终不明,忍不住问:“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后如此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只是念香始终不懂,手心手背皆是肉,哪一个不都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又为何会如此这般厚此薄彼?难道皇上在位您就不能享这世间繁华吗?还不是一样地位显赫?”
杜太后踌躇着,今日她虽是看起来高高在上,实则不过与念香无异,占不了任何便宜,她也不过是这一场政治交易中的一人,气势汹汹并不代表她有多少优势,不过是她早已习惯了这样发号施令,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今日,她们是势均力敌的,与其说是她在命令念香,还不如说她是在与念香讨价还价。她想,如果不说出实情,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切,而哀家给出的承诺,她也未必会信,破釜沉舟,今日索性告诉她也无妨。
“爱子心无尽,哀家这多年的心血都是为了义儿,哀家今日也不怕告诉你,当今圣上其实并非哀家亲生骨肉??????”
念香不由得大惊,手遮于口前,那声惊叫终是没有发出,却在心底尖利地滑过,如闪电一般掠过心际,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不已,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想过千万个原因,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这时,却听杜太后在一旁娓娓道来,那声音松弛而平缓,甚至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念香不会看见她心底的微笑,因为这放在心里几十年的包袱终于在今天卸下来了。
慢慢说着这令人讶异的故事,她神态自若地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第三个人知道,便是已仙逝的宣宗、皇上和晋王,哀家也不曾说过,本以为这个秘密会陪着哀家到死,到进入坟墓的那天,没想到······唉!当年,哀家与先帝宣宗成亲多年都未育有一子半女,宣宗嘴上不说,心里却早有了再娶新人之意,后来哀家好不容易怀有一子,却在出生那晚不幸夭折,哀家心中悲伤,一来为了丧子之痛,二来却还有一个不好说出口的痛处,从来富贵之家皆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哀家心里清楚,新人进门,哀家若没了孩子日后便再无翻身之日,贴身侍女见哀家哭的伤心,便趁宣宗尚在途中还未曾到家,四处遍寻终于找到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这孩子出生后还没来及起名,只有一个乳名,名叫香孩儿,于是李代桃僵,哀家也来了一个狸猫换太子,他便成了哀家的儿子,长大后,他便成了九五之尊,成了当今的皇上。”
她稍稍停顿,这回忆似勾起她久远的情思,虽说并非自己亲生,却也是倾心哺育多年,他第一次叫娘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奶声奶气的声音,那稚嫩的脸庞,至今仍旧无法忘却,闭上双眼,一行清泪缓缓而下,九重,娘的儿啊,娘不是偏心,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娘知道你是为娘当年的救星,是娘的贵人,这些年你承欢膝下,从未有一丝的不孝,只是,你我终不是嫡亲骨肉,终究没有血缘关系,娘不得不为赵氏一门后代着想。
再睁眼,却已是泪光点点,杜太后仍有些抽泣道:“十二年后,哀家才又得一子,便是义儿,你说哀家偏心也好,说哀家狠毒也罢,千错万错,娘疼儿子没有错,你日后做了母亲,就会明白哀家这片苦心了。”
念香犹如魔障了一般,她迷离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心酸,低声问:“十二年??????为什么一定是十二年?”
杜太后愣在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准确的年份,不多不少,偏偏就是十二年。又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他比义儿早来到哀家身边十二年,这十二年,他给哀家带来了在家中的稳固地位,给哀家带来了些许的欣慰,十二年,十二年??????心中默念着,皇上,香孩,哀家欠你的十二年,会如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