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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动的新兵没勇气冲撞主将的亲卫,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背后的曹军却毫不留情,举刀将他们砍倒。这种不分敌我的暴行很快激起了公愤,在有心人的鼓动下,新兵们的求生**再次战胜了恐惧。
“弟兄们,转身杀回去啊。他们入了城,全城杀光!”几个机灵的亲兵在人群中大喊。
“弟兄们,杀贼立功,就在今日!”站在高顺身边的高远、牛铁柱等人齐声高呼。“高将军来了,咱们不会败!”
“高将军,高将军来了!”陷阵营的老兵呐喊着,转身杀了回去。纛旗下,站着的是年龄比他们小,但从来都与他们共同进退的高顺。有他在,陷阵营就不会输,大伙的封侯梦想就不会破灭。
有主将在镇场,混在新兵中的细作们便无法掀起更大的风浪。很快,他们或被曹军自己杀死。或者因为冲动本阵,被亲卫们无情地执行了军法。剔除了毒痈后的陷阵营重新恢复了力量,堵在内城门附近,寸步不让。敌我双方开始在城门下胶着,曹军一时无法扩大战果,陷阵营一时也无法重新夺回城门。
“弟兄们加把劲儿,把他们推出去!”陷阵营的老兵们呐喊着,一**向曹军发动反击。来自眼前和头顶的双重压力迫使曹军不断后退,片刻之间,半个瓮城易手。见到敌军力乏,陷阵营弟兄们斗志愈发旺盛,争先恐后地向前,眼看着就要接近外侧城门。
“铁柱哥,铁柱哥,我又砍倒一个!”亲兵营里的那个小兵的声音在瓮城内回荡。他是跟着牛铁柱想去投军的,本想着博一个功名,光宗耀祖,谁料到还没等去,就在自己家乡发生了战事,更是义不容辞。
“美,美死你个小娘养的!”牛铁柱小声嘀咕,忌妒得心里直冒酸水。将大伙的斗志激励起来后,主将高顺就停止了身先士卒的冲杀,帅旗的位置也相应地从最前方移动到冲锋队伍的中间。作为将军大人的亲卫队正,牛铁柱自然不能丢下主将不管,像普通士兵一起去抢战功。但他又无法忍受近在咫尺的功劳就这样溜走,气得双眼冒火,恨不能将那家伙揪回来与自己换换位置。
临入亲卫团之前,亲兵校尉高远大人曾经亲口对他说过,郎将大人喜欢身先士卒,所以作为亲卫,他们的训练要比普通士卒严格得多。同时,立功的机会也远高于其他人。眼下陷阵营大部分旅率都是监军或主将大人的亲卫出身,就是此言最好的明证。牛铁柱记得,从城门口的战斗开始到现在,自己那个损友至少向他炫耀了五次战果。斩首五级的战果报上去,此战结束后,这损友的职位决不会比他这个老大哥再低。
突然,牛铁柱感觉到自己一方的攻势滞了滞。紧接着,他就看见几队全身包裹着铁皮,只露出两个眼睛的步卒逆着人流冲进了瓮城。挡在他们道路上的人,无论是曹军还是陷阵营袍泽,都被他们撞翻在地。一直冲杀在最前方的损友来不及后退,被三把硕大的环首刀同时砍中,连人带兵器断成了数截。
“小六子!”牛铁柱觉得心里像被扎了一样痛。小六子是他从小玩到大,一起横行乡里,一起打架,一起被打的同伴。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惨死在面前,这种打击他实在无法承受。
提盾持刀,牛铁柱不顾一切向前冲去。踩过几具尸体,横刀泼出一片金光,重重地砍在了一名曹军的肩膀上。耳畔只听见“咯”的一声,锐利到可以将马头从马脖子上一刀砍下来的大横刀却只砍透了敌军的铠甲,陷在敌兵的肩头,无法再深入半寸。说时迟,那时快,受了伤的曹军士卒手中的厚背环首刀一抡,硬生生地将牛铁柱的兵器砸成了两段。
论锋利程度,厚背环首刀远不及大吕布军中惯用的大横刀。但论重量和厚度,环首刀却比大横刀高出了至少三倍。再度冲进瓮城的曹军个个都是彪形大汉,重达近二十斤的厚背环首刀在他们手中挥得呜呜生风。陷阵营的弟兄们杀上去,要么兵器砍中了对方身体,却未能造成致命创伤,要么兵器被人家用环首刀砸折,瞬间变成了以赤手空拳对付敌军的铁甲钢刀。
两名铁甲曹军齐齐跨步,一左一右,用环首刀向牛铁柱劈来。牛铁柱手持铁盾,利用在亲卫团里苦练出来的本事左挡又磕。他被人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突然,他又被地上尸体绊了一下,跟跟跄跄地向后倒去。
“完了,小六的仇没法报了!”牛铁柱悲愤地想。他看见一把钢刀向自己劈来,然后觉得颈部传来一股大力,拖着他整个人快速向后退去。
“带着弟兄们后撤!”死里逃生的牛铁柱听见郎将大人如此吩咐。抬起惊魂初定的双眼,他看见高将军再度抽出了他那把黑刀,站在了自家队伍的最前方。
一把环首刀劈来,被高将军磕飞上半空。然后,那把嗜血的黑刀劈开厚重的铁甲,将前冲的敌军砍成两半。
“长矛手跟我断后,其他人退入内城!”高顺从敌军尸体上拔出刀,大声命令。紧接着,他后退一步,躲开侧面砍来的一击,黑刀逆势上兜,找上了来人的脖颈。
铁环编制的颈甲如豆腐般被黑刀切开,身披铁甲的敌方校尉捂住喉咙,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蹲到了地上。他身边的两个亲兵试图替自家校尉报仇,被高顺一刀一个劈了回去。敌军的攻势登时一滞,借着这难得的喘息机会,陷阵营的弟兄们调整阵型,将刀盾手圈在了队伍中央,长矛手列在了队伍最外侧。
“别恋战,后退!”高顺一边抵挡曹军的进攻,一边命令。新冲上来的这伙重甲步兵无论在装备精良程度方面还是在士卒训练程度方面都是陷阵营骁果的数倍。这样的对手无法力敌,此刻陷阵营最好的选择便是缩回城内,放下隔离内城和瓮城的铁栅栏,然后利用城墙上的滚木擂石来解决战斗。
“粘住他们,粘住他们!”铁甲步卒后,曹军的将领大声下令。不能让吕布军撤入内城,只有粘住这伙吕布军,瓮城周围城墙上的吕布军才会投鼠忌器。否则,一旦城墙上的敌军放开手脚,铁甲步卒就面临灭顶之灾。这类昂贵无比兵种的防御力虽然好,但盔甲的重量也严重限制了他们行动的灵活性。
“不要慌,且战且退。长矛手,用力前刺!”高顺挥刀砍翻一名追得太靠前的敌军,大声命令。十几杆聚集在他周围的长矛奋力前刺,捅穿厚厚的铁甲,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冲在最前方的一层曹军惨叫着倒了下去,他们的袍泽却毫不犹豫地踏过自家弟兄的躯体,挥刀横扫,将数杆长矛同时扫断。
内城的门洞很窄,陷阵营的弟兄门一时无法全部退回城内。落在后方的人,不得不转身迎敌。不断有冲上来的敌军被砍倒,刺穿,也不断有陷阵营的弟兄倒在敌军的钢刀下。双方有着同样的面孔,带着同样的勇气,甚至为了同样的目的而辗转厮杀。血柱一道接一道飞溅起来,染红瓮城的青灰色的城墙。
刘铭呆立在城墙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如果高顺不在瓮城内,此刻他会毫不犹豫地命令士卒落下铁栅栏,将瓮城中的自己人和敌军一道隔离在外。然后用滚木擂石从四面八方打下去,将底下的人不分敌我全部砸成肉饼。
慈不掌兵。这个慈字,不光指的是针对敌人,也包括必要时刻壮士断腕。
但现在,落下铁闸的命令刘铭却传不下去。事实上,即便此刻他有勇气下达关闭内城门的命令,城墙上的袍泽们也不会去执行。刘铭知道,高顺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身旁这些兵将们正是看到了主将的亲身经历,才满怀希望地留在陷阵营中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博杀。
如果他今天敢下令抛弃高顺,无论费县之战结果如何,大部分人不会再承认他这个监军。甚至,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都通过行刺他这个监军的方式来为高顺讨还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