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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们骑着马向前奔跑着,可马几乎要跑不动了,只是疲惫地喘着气一蹦一跳地向前跃动着。不知穿过多少草地,不知走过了多少树林,才见到一个天蓝色的小湖像镜子一般闪烁在一片低洼的草地中。乌克尔对我,“到了,湖边便有一户人家。”我一听,心里就有一股从死亡中复苏的幸运和冲动。我想我又可以大难不死了。
很快,一条小路把我们引到了湖边。从这里可以看到半遮半掩在一片树丛之中的农舍。老远,一只瘦长的黄狗就从农舍那边吠叫着跑了过来,那种蹦着跳着和摇头摆尾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吓着把我们赶走,道像是一种对陌生稀客的亲近与好奇。随着那狗的叫唤,一位中年妇女从屋子里迎了出来,那种欢快与欣喜的样子就跟是在迎接亲人。
我随乌克尔来到了农舍前。乌克尔跳下马,对妇人说,“汉使龙华被蛇咬伤,请夫人快快备药。”说着,便扶我也下了马。那只黄狗一下子窜了过来,不住地对着我们摇头摆尾,用舌头舔用身子蹭,好像要跟我们亲不够似地。可是,我心正烦,嫌它添乱,就用手使劲地拍了它的头上。它尖叫了一声,便知趣地闪到了一边。
我被乌克尔扶着进了屋里,躺在了床上。这时,一位中年男子来到我的床边,想毕是一家之主。他掀开我的裤腿,朝着肿起老高的腿上看了看,就给我解开了布带。我问他伤势如何。他说这可能是乌头腹蛇咬伤的,毒性较大,但幸好及早赶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一听这话,心里就放松了一大半。但他却说我的腿扎得时间太久,很容易造成血液积淤,使肌肉坏死。
农人把一种事前配好的药糊在我伤口上,然后,又让我把妇人刚熬好的汤药喝了。药虽然很苦,但我一口气喝了个尽光。喝下了药,我就觉得腿上的伤口好了一半。这时,农人就说,“如此糊药饮药三五日,方可痊愈。”乌克尔一听就放了心,拜托农人好好地照管着我,然后,对我说,“汉使休怪,我已将你托付于主人,你只管安心休养。我须立马赶至营地,以免国王担忧牵挂。”于是,我们再三相拜而别。
涂过了两次药,腿上的伤口明显地好多了,但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我只能躺在床上静静地歇着。农人每天为我换一次药,然后便整天地在外面的地里忙着。所以,汤药都是由妇人熬制的。妇人很和善很热情,忙完屋里的事,就爱坐在床边同我闲聊。说的最多的是她有一个宝贵女儿,没有儿子,丈夫是天国远近闻名的行医郎中,一手的好手艺只怕以后无人继承。我说手艺也可以传给女儿。妇人说行医治病一事岂是妇道女流的活计。
既然行医治病只是男人所为,我道是很想跟农人学学这门手艺。妇人一听我说这话,就喜出望外,要我养好伤后就不要回去了,好跟她认作义子,跟义父学医。为了不让妇人扫兴,我就顺口答应了。果然妇人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对我真是咋看咋是喜欢,有事没事就用那种欢喜与慈爱的眼神看着我,好像看着我就是她的一大快乐。
两天后,我就能下床了,只是腿上的红肿尚未消退。我是个在屋里呆不住的人,在屋里呆久了,就感到空虚烦躁。几天没出过门了,这天早上,刚一出门就觉得外面的阳光格外明耀,把人的心情都照得异常地敞亮。
主人把一个很大很重的石头窝窝搬在门前,用清水洗刷干净,然后把煮熟的仙芋倒进窝窝里,用一个长把木锤用力地砸着。仙芋就是西安人称为的那种洋芋,只是要比那边的洋芋小一些,就跟乒乓球一般大小,但吃起的味道却是格外地鲜纯,格外地清香。仙芋被农人用木锤砸成糊状,然后,用勺子装满一小碗,加入一些自产的蜂蜜,让我吃。这一连吃了两小碗,肚子都觉得有些涨了起来。
吃完饭,我想到湖边活动一下,看看风景。湖边距屋子只有二百来米远。走到湖边,一阵清凉的的晨风夹带着松林的气味扑面而来。举目望去,一泓碧水明镜般地沉浸在苍翠青绿的碧野之中。晨光之下,空气清新透明,温暖如春。小湖不算太大,东西约长两公里,南北约宽一点五公里。湖水清澈纯净,倒映着蓝天,晨风拂动,微波涟漪。小湖的北侧是一片如茵草地,草地中绽开着一片片黄色、紫色和白色的小花。湖的南边是一片被郁郁葱葱的茂密松林所覆盖的高坡丘岭。
我顺着小湖北边的草地小径慢慢地走着,风和丽日下的风光山色让我心绪沉迷,直觉得这如梦一般的沉浸中有一支动人的曲子在心灵的深境中阳光般地流动着,随即一种刻骨铭心的乡愁在我记忆的深处开始萌动起来。那种如烟如梦的童年与恋情,那阳光春雨般的往事与旧情便像一幕幕亲切美丽的童话一样在我心头泛起。
回想过去,那时总是觉得大学生活枯燥无味,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像亨利.戴卫.梭罗那样住在一个跟瓦尔登湖一般的小湖边,无羁无绊地思考和生活,自由自在地观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清静独处地漫步湖边、吹箫踏月。而现在,我就走在这如同瓦尔登湖一般幽静的小湖边上,湖边景色婉若仙境。但是,我却在抑制不住地回想着那种曾被视为枯燥与平淡的生活景象,觉得那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情景充满着珍贵与亲情,让人有种梦所不及的怀旧与向往。我想如果现在让我从过去的平淡枯燥与眼下这梦中仙境两种情景中进行选择,我肯定会毫无犹豫地选择前者。
在一片开着紫黄白三色小花的草地上,我坐了下来,举目远望着湖区的风景,思绪继续在如烟的旧日往事中飘然飞去,孤寂而忧伤的情绪不觉得在心中弥漫开来。就在这时,从湖边小路那边走来一位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丝绸长裙,挎着一只小篮,姿态飘飘地走了过来。我知道这就是郎中和妇人的女儿。她这是刚从远地的亲戚家返回。
也许是因为这位美丽女子的出现,眼前的一切忽然地灿然明丽了许多,青山绿水间仿佛有了精灵明秀的灵气。我用目光深情地迎视着她,她的身条修长,随着步履的移动,月白色的衣裙像一片素雅的彩光在湖区的背景中闪动,成为了湖光山色中亮丽的焦点。不知是此时的心情所使,还是身处异域他乡的孤单,一种对年轻女性的亲切与渴望的强烈情感在迷惑着我驱使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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